禦賢王府。
江季白腰挺背直,硬邦邦地跪在地上,麵前坐著一臉慍怒的禦賢王江昀和麵色淡漠的江允善。
江昀訓斥道:“知道錯了嗎?”
江季白聲音清晰:“不知!”
“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江昀拍案而起:“你明知我有心和羅家結親,還毆打羅家小子!我教你武功是讓你尋釁挑事的嗎?羅家都告狀到家裏來了!你說怎麼辦?”
江季白質問道:“他辱罵溫白,難道不該打?”
“有你這麼打人的嗎?!”江昀又拍了下桌子:“聽說那羅家小子現在連床都下不了了!傳出去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江季白冷聲道:“是他家搬弄是非,我沒打那麼重。”
“總道是你無理在先。”江昀扶額,皺眉道:“一會兒你備些禮品,去廣成伯府賠個罪吧。”
江季白麵無表情地看著地麵,道:“我不去。”
“你如今可真是狂妄自大!”江昀大喝一聲:“拿家法來!”
江季白抬頭直視著江昀,麵不改色。
江允善微微動容,她上前一步,斟酌著開口:“父親…”
“別給他求情!”江昀怒視著江季白,恨鐵不成鋼道:“我總告誡你莫要自滿,莫要自滿…你聽哪裏去了?你如今仗勢欺人,以後還了得?你以為陛下誇了你幾句,你就真如他說的那般?他那是…”
江昀的話戛然而止,他胸口起伏不定,眸色複雜地看著江季白,江季白眉梢抖動,看得出他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我從未認為自己有多好。”江季白攥緊雙拳,他一字一頓道:“我過去如何,現在如何,從來都不是我自己能決定的。”
江昀眼神微動:“你還有話要說嗎?”
江季白猛地抬頭,眸光銳利:“我未曾仗勢欺人,是羅玉緋欺溫白在先,我自認為沒做錯。至於父親你說我…狂妄自大,您也如此認為嗎?”
“我從未求陛下給我什麼,如今的名聲…是我不想要就能不要的嗎!”
江昀愣了,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心裏百感交集。
江季白更是不想再說一句,他隻冷冷道:“父親若要責罰,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江允善適時開口:“父親消消氣,這羅公子平日裏就愛仗勢欺人,要我說啊,阿衍並非大錯特錯。”
“那他與玉芙的婚事怎麼辦?”江昀問。
江允善挑眉:“父親就如此中意羅姑娘?”
江昀揉了揉眉心,歎氣道:“我瞧著那孩子乖順,日後定會勤儉持家。”
江允善溫婉地笑道:“乖順倒是真的,不過持家可不一定,玉芙還是太小,難免嬌氣任性,我覺得吧,她和阿衍並不般配。”
“哦?”江昀愁眉苦臉道:“當初是你撮合他們的,如今又改口了,這是何說法?”
“父親您忙於政事,家中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您交給我就成,阿衍是最近備考得累了,所以才頂撞了父親。”江允善給江昀倒了杯熱茶,安撫道:“為了外人傷了父子情份,這不值當。”
“您若是過意不去,我稍後備些厚禮去廣成伯府走一趟,至於阿衍…”江允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江季白,繼續道:“就讓他在家麵壁思過吧,他剛與羅公子起過衝突,並不適合見麵。”
江昀氣順了些,江允善攙扶著他坐下:“晚些時候,刑部侍郎林大人會來拜訪父親,父親要不先去準備一下?阿衍這裏…我來說。”
江昀站了起來,路過江季白時,江昀頓足,將手搭在了江季白的肩膀上:“季白,你別怪爹話說的重,有些道理你必須明白。
“人啊,站得越高,就越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你得反思,你如今的品性才學,配不配得你的名聲。”
江昀說完,就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江季白承認,爹說的話都對,可是…他還是覺得憋屈!他未曾…狂妄自大,也未曾仗勢欺人,更沒想仗著自己的名聲做些什麼…可為什麼!
為什麼他隻要犯下一點錯,他們就要給他扣上這些帽子?
“行了。”江允善拍了拍江季白的肩膀,示意他站起來:“爹也是擔心你,話雖重了些,但也不無道理。”
“有道理我就要聽嗎?”江季白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塵,滿臉不甘。
江允善看著江季白沉默了片刻,然後道:“你近來火氣大的很,是因為長大了嗎?也對,到了年底你就十七了,是呢,十七八歲,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呢。”
江季白頓了下,他閉了閉眼睛,悶聲道:“我隻是…對一些事不太理解。”
“你不需要理解。”江允善盯著江季白:“你隻要去做。”
“等你過了這個年紀就會發現,你現在的困惑有多可笑,阿衍,阿姐不會害你。”江允善抬手,想去撫摸江季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