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能不管江季白呢?
江季白是他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交心的朋友。
幼時兩人逃課被發現,是江季白承擔下所有,因為江季白知道他在溫家不好過,可江季白被罰跪了一晚上,那時江季白八歲。
他打群架時,江季白會假意勸架,幫他多踹兩腳惹他的人。
課堂上,江季白會故意挑釁陳卓爾,隻因為陳卓爾說了句溫白出身卑賤。
就連逛青樓看歌舞時,江季白都會把視線開闊的地方讓給他,盡管江季白比他更懂音律。
江季白會把自己喜歡的馬兒讓給他,會給他帶回味居的糕點,會在他生病時陪他。
江季白…
溫白站在門前,手停在了門環上,他深呼吸一口氣。
他本事不大,幫江季白解決不了什麼問題,那他就陪著江季白,縱使泥澤深陷,刀山火海,亦或…疾風驟雨。
想到這裏,溫白推開了房門,他往床上看去…動作不禁一滯,好家夥!
這小子又不見了。
溫白將行禮往地上一扔,拔腿跑了出去。
溫白三步並作兩步,剛下樓梯就撞上了店小二,眼看店小二就要栽倒,溫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同時著急問道:“夥計,那個…樓上天字三號房的客人呢?我記得…他不是在睡嗎?他人不見了…”
溫白話語戛然而止,他看見了窗邊頹然的身影,他拍了拍小二的肩膀,低聲道:“沒事了,打擾了。”
店小二撓了撓頭,莫名其妙地離開了。
桌子上散落著幾個空酒瓶,江季白醉眼迷蒙地半伏在桌邊,他手執一個酒壺,不顧一切地往嘴裏倒著酒。溢出的酒液澆在了江季白微敞的領口裏,鎖骨上的鞭痕滲出點點血水,沾濕了江季白的前襟。
溫白眉頭微皺,他從袖口拿出手帕,別在了江季白的領口。
江季白猛地摁住了溫白的手,他抬眸,茫然又警惕地看著眼前人,看清溫白後,他就鬆手了。
“你醒了?”溫白坐在江季白旁邊,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廢話。
江季白不搭話,自顧自地往嘴裏倒酒。
“你別喝了。”溫白蹙眉,奪過了江季白手裏的酒壇:“你傷勢未愈,大夫說…”
話還沒說完,江季白直接又打開了一壇酒,溫白無語半晌,再次將他手裏的酒壇奪了過來,江季白麵無表情地又打開一壇。
溫白微微動怒,他劈手奪過江季白手裏的酒壇,直接往嘴裏倒了一口。
他粗魯地擦了擦嘴角,沉聲道:“好!你要喝,我陪你一起喝!”
聞言,江季白動作一頓,他抬眸看了溫白一眼,自嘲一笑:“你管我幹嗎?”
溫白莫名其妙:“…我不管你誰管你。”
江季白又是一笑,他抬手將手背擋在自己眼前,無言沉默。
見狀,溫白心裏也不好受,他將雙手放在江季白胳膊上:“我知道你難受…”
江季白放下手,胡亂抓了個酒壇,仰臉往嘴裏灌去,“季白…”溫白無奈去搶:“你別喝了!”
“我讓你別喝了!”溫白一揮手,直接將酒壇掃在了地上,他略帶火氣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體狀況?我救你是讓你這樣糟踐你自己的嗎!”WwWx520xs.com
“我讓你別管我!”江季白陡然站起,他緊緊揪住溫白的衣領,低吼:“別管我!”
溫白任他揪著,平靜道:“我不。”
江季白指節微鬆,眸光閃動,他緩緩鬆開溫白,頹然坐下,語氣沒有絲毫起伏:“我能幹什麼?”
“我不喝酒…我能幹什麼?”
“我睡不著。”
“也不想清醒。”
“我什麼都做不了。”
“沒了父親和阿姐,我什麼都做不了…”
“溫白…”
“你管我幹什麼!”
溫白一陣窩火,他惱火道:“我管你是因為你是江季白!是我兄弟!禦賢王世子也好,世家子弟也罷,你他娘的在我眼裏本來就什麼也不是!我認識的江季白,隻是江季白!”
江季白無動於衷,死氣沉沉地盯著桌麵,他下意識向酒壇伸手,半道卻被溫白截了去。
“你不想我管你對吧?”溫白俯視著江季白,神色嚴肅。
江季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溫白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灌了自己幾大口酒,由於激動,還被嗆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
“你幹嗎?”江季白古怪地問。
溫白嗆紅了眼眶,他咳著說:“你不是…咳!不想我管你嗎?我醉了就…咳咳…不管你了,反正我酒量…咳…沒你好,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