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哭喪著臉道:“他們把生病的士兵留下,和老百姓互換了衣裳跑了,如今城中隻有生病的弟兄和一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溫玄差點沒背過氣去,敵軍馬上兵臨城下,他們竟然跑了?能用的兵力隻有城樓上這二十幾個人,竟然真的不管了?溫玄臉上出現了鮮少有的震驚。
他想過楊在石會翻臉,可沒想過會翻的這麼快啊?還有,江越不是說了不會誣陷他嗎?哦對,他沒說不會丟下他們,卑鄙無恥!
士兵焦急地詢問道:“將軍,怎麼辦啊?”
怎麼辦?溫玄掩飾好眼中的茫然,沉聲道:“莫慌,我來想辦法。”
退兵嗎?不可能,生病的士兵如今還在床上癱著,走不了多遠,也不奢望江越他們良心發現地會來增援,那就隻有死守。
要死守嗎?
溫玄先是看了眼不遠處的虞國軍隊,然後對一臉嚴肅的副將道:“將城門守死。”
副將道:“是!”
溫玄精雕細刻的臉上一片雲淡風輕,淡漠的鳳眼掃視四周,眉峰若有若無地挑了下。
看似他隻有兩條路,一條死守乾縣,大不了戰死沙場,另一條不管不顧臨陣脫逃,那整個溫家就要跟他一起陪葬了,弘道帝倒也知道他以溫家利益為重,認定了他會選第一條。
溫玄輕嗤了聲,為了郢國死在一座縣城裏?
弘道帝是哪裏來的信心他會如此忠君愛國,溫玄不怕死,就怕死的窩囊,就算他臨陣脫逃回到天淵城,弘道帝真的能殺得了他嗎?他手裏有弘道帝想要的東西,而且,舅舅也不會坐視不理,在這裏等死,嗬,想得倒美!
溫玄打定主意要走,腳步加快了些,神色也輕鬆了一點,他向來以利益為重,從不避諱承認自己的涼薄,他不想的事情沒人逼得了,天下將要大亂,他想要保住的隻有溫家罷了。
正準備把命令通知下去,忽然溫玄停住了腳步,麵前街道上,很多穿著軍服的百姓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著他。
那些軍服被百姓們穿的亂七八糟,有些滑稽,溫玄卻是笑不出來,暗罵了聲,楊在石和江越帶走的士兵連百姓的棉衣都換走了!
陵嶽地處北邊,雖然是五月了,這裏還是濕冷,有些百姓的臉色被凍得鐵青,此刻他們的臉上滿是惴惴不安,是怕再次被丟下嗎?無論何時,他們都隻是作為棋子被使用或被丟棄…溫玄的眸色忽然黯淡了下來。
溫玄看到身旁婦人抱著一個一兩歲左右的孩童,小孩子麵色饑黃,嘴唇發青,溫玄解開自己的披風緩緩蹲下,遞給了老婦人,老婦人猶猶豫豫的,膽戰心驚地不敢接。
溫玄放緩語氣道:“拿著吧。”
老婦人連連道謝,趕忙把孩子包住了,溫玄揉了揉那孩子的頭頂,問道:“他多大了?”
老婦人受寵若驚地回答:“四…四歲了…”
和玘兒差不多大,溫玄若有所思,輕輕摸了摸孩子的瘦削的麵頰,玘兒的臉圓的都沒下巴,溫玄淡淡問道:“他父母呢?”
“他爹服徭役了,至今未歸…許是…不在了…”說到這裏,老婦人難過地用袖子沾了沾眼角:“他母親…走了…再也沒回來…”
溫玄看那孩子身體瑟縮的厲害,伸手摸了摸小孩兒的頭,然後站了起來,看著麵前躲閃著目光的百姓,總是被丟下嗎?溫玄陷入了沉思。
副官布置好任務後,就找了過來,神色焦急:“將軍,城門支撐不了太久,我們怎麼辦?”
溫玄負手而立,神色自若,語氣如常:“死守。”
打暈江越後,楊在石又給他灌了包蒙汗藥,江越直到次日中午才醒來,揉了揉鈍痛的脖子,江越勉強睜開了眼睛:“…呃。”
楊在石聞聲,立馬跑了過來:“王爺醒了?”
江越反應過來了,質問:“你敢打本王?”
楊在石急忙請罪:“王爺恕罪,屬下實屬無奈之舉啊,是為了把王爺安全帶走啊…”
“帶走?”江越打了個激靈,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這是哪兒?你把本王帶哪兒了?”
“回王爺的話,我們已經安全離開乾縣了。”楊在石安撫道。
江越心很亂:“溫…溫玄呢?”
“溫將軍在乾縣奮勇殺敵。”楊在石滴水不漏地回答道。
江越胸口起伏的厲害,強壓怒氣道:“你當了逃兵?”
楊在石不敢隨便回答,江越繼續問道:“那天晚上的沒生病的軍隊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就是為了逃跑的?”
楊在石還是心虛地跪著,江越顧不得自己還有些頭暈,下床就給了楊在石一腳,大罵道:“你個廢物,你逃跑拉上本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