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笑看著江季白,高聲道:“好一句想要百姓安居樂業,江衍世子此番言論對我等如同醍醐灌頂,溫白佩服。”
“咳咳…咳…”江季白被酒嗆住了,他早就做好了冷場的準備,沒料到還有人給他熱場,還是…溫白。
溫白眼底戲謔,從剛剛的手抖到現在的被嗆住,江季白啊,你果然不如表麵那樣的雲淡風輕。
不少人也都反應過來了,紛紛稱是,江季白確實敢說,誠業侯也露出了欣賞的目光,道:“季白一針見血,我等慚愧。”
羅佩麵色不滿,還想說些什麼,被誠業侯一眼瞪退下了。
“侯爺言重了。”江季白舉起了酒杯。
該有禮的時候滴水不漏,維護原則時寸步不讓,溫白低頭淺笑,世子爺一直是這樣。
誠業侯道:“若我們齊心協力,江南可願加入?”
江季白微笑,從容不迫道:“若一心為民,大家自然都是一條線上的。”絕口不提合作,避免自己做無謂的承諾。
應付了一會兒,江季白下意識地去看溫白,卻發現後者正在數花生,從一個盤子數到另一個盤子裏。江季白不動聲色地往嘴裏送了顆花生。
誠業侯踢了羅佩一腳,斥道:“還不快賠禮道歉。”
羅佩不情不願地拱手:“我說話有欠妥當,季白莫要往心裏去。”
江季白微笑:“羅兄言重了。”
溫白嗤地一笑,他往嘴裏丟了顆花生,自語:“誰稀得搭理你。”
江季白又是一個不穩,溫白竟說出了他的心裏話!
羅佩不滿:“溫白,你說誰?”
溫白佯做茫然:“啊?我說什麼了?”
羅佩:“……”
誠業侯心知溫白的秉性,也知自己兒子的德行,並沒有往心裏去,他笑著對江季白道:“我膝下獨子,不免嬌慣了些,季白,你不要跟他計較。”
江季白真心道:“父母庇佑,無憂無慮,也是種福氣。”
誠業侯就喜歡跟江季白說話,他捋著胡子滿意道:“正巧說來,我還有一女,年方二八,對了,紓寒也見過的,是吧?”
溫白明白了,這誠業侯是想跟江南聯姻啊。江家根基深厚,江南又為富庶之地,更巧的是世子和郡主均未婚配,自然有不少人眼巴巴地看著。
他不動聲色地抬眼,江季白端坐在案幾後麵。
話說江南的風水真是養人,江季白少時的稚氣完全褪去,一襲青衫,襯得他身如鬆竹,麵如冠玉。
不像自己,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跟棵歪脖子樹似的,
溫白重重地丟下一個花生殼,漫不經心道:“嗯,有幸見過。”
果然,誠業侯開口了:“季白賢侄可有婚配?”
江季白應付自如:“未曾,不過此事自有家姐張羅。”
“噢。”誠業侯點了點頭,回頭看溫白:“紓寒賢侄呢?”
溫白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自嘲:“我一個粗人,哪有佳人能看上我。”
“巧了麼不是?上次小女與賢侄有一麵之緣,而且對賢侄頗有好感,不知賢侄意下如何?”誠業侯笑著問溫白。
溫白動作一頓,懶洋洋的表情出現了裂痕,他試探著開口:“我…我?”
敢情你閨女不喜歡鬆竹,喜歡歪脖子樹啊?
誠業侯樂嗬嗬地點頭:“是啊,小女一直說,紓寒意氣風發,言談幽默,十分平易近人。”
江季白直接將麵前的花生推開,拿過一盞清茶,飲了一口。
誠業侯語重心長道:“你看季白賢侄有允善郡主幫他張羅,而紓寒你呢,家中無人照料,若多一個女主人,也能給你操持著。季白賢侄,你說呢?”
他說?他不想說。
江季白垂下眼簾,緩緩道:“若是…兩廂情願,那自然是珠聯璧合。”
他不知自己在說什麼,隻是覺得當年在韶關那般丟人,這時他不該再意氣用事,雖然有違本心…
溫白猛地看向江季白,他胸口本就懸著一塊石頭,江季白此言一出,這石頭切切實實地壓下來,將他心口堵的嚴嚴實實。喵喵尒説
“侯爺,戰場之上,生死無常,豈敢唐突佳人?”溫白懶悠悠地站起來,笑得隨意:“我與羅兄情同兄弟,自然把小姐當成我親妹子,您放心,日後誰敢欺負她,我第一個出頭。”
羅佩:“……”情同兄弟…嗎?
誠業侯並非不講道理的人,他是真看好溫白,不過人家都這樣說了,他也不能強人所難,於是,他善解人意道:“紓寒言重了,這事若成了,咱們親上加親。若不成,也不影響咱們的情意。”
溫白爽朗地笑了,他抱拳:“那侯爺,你們繼續喝,我還有些事,先行一步。”
“好,好。”
江季白直覺溫白在生氣,可他反複咀嚼著自己說過的話,覺得自己說的挺中肯,既不親近,也不疏離,那溫白是怎麼了?莫非是在生誠業侯的氣?
世子爺心思縝密,辦事滴水不漏,可唯獨跟溫白有關的事,他就束手無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