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玄沉默了,溫白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許久,溫玄道:“江越不會那麼有出息。”
溫白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不愧是他哥。
溫玄難得地勾了勾唇角,打量著江季白道:“不過江衍倒真的令我刮目相看,當時霆靈城亂成,他還能處變不驚,迅速隔離難民。又準確猜出莫曆宸的計劃,將計就計,給郢軍一個措手不及。然後埋伏在前城門,最後致命一擊,這樣的人,根本就是眾望所歸。”
溫白忍不住笑道:“哪有你說的那麼神啊。”
溫玄皺眉道:“如果,我是說如果,若他終為天下君,你要如何?留在宮裏,還是在朝堂為官?”
“我不甘心囿於一地,也不喜朝堂勾心鬥角的氛圍。”溫白帶著笑意注視著江季白。
溫玄遲疑道:“那你是要…離開?”
“為何你們一個兩個都覺得我會活到那時候呢?”溫白調笑道:“你可不要忘了,我身中劇毒啊。”
溫玄竟忘了這茬兒。
溫白定定地看著江季白道:“所以啊,想那麼多幹什麼呢?隻要江季白現在需要我,我就會陪在他身邊,哪怕我兩腿兒一蹬,也算不枉此生了。”
“你別瞎說。”溫玄心中煩悶又起。
溫白淡淡一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溫玄緊張道:“洛逖又發作了?”
“倒沒有。”溫白無所謂地笑了笑,忽然,他眉頭一皺,臉憋的通紅,他連忙抓住溫玄,溫玄慌得扶住他。
溫白背對著江季白,拿袖子捂著嘴巴劇烈地咳嗽起來,溫玄連忙給他順順背,聲音都顫抖起來了:“你怎麼樣?”
溫白閉了閉眼睛,他抬起袖子,上麵沾了些殷紅的血跡,溫玄看的心驚動魄,抓住溫白的袖子道:“這是怎麼回事?”
“估計是兩種不同的毒性在體內衝撞的結果。”溫白甩了甩袖子,避重就輕道。
“你這樣多久了!為何不說?走!我們現在就去找鵲老頭!”溫玄拉著溫白就要走。
“哎哎哎!哥。”溫白扯住了溫玄,勸道:“老鵲也不容易,人家為了我的病沒日沒夜的鑽研,一大把年紀了每天爬上爬下的采藥,他已經很急了,別再催他了。”
溫玄神色複雜地看著溫白,溫白打哈哈笑道:“我就偶爾咳幾下血,人家女孩子每月還流那麼多血呢,難不成我連姑娘都不如?”
“滾!”溫玄皺眉道:“不許胡言亂語!”
溫白聳了聳肩膀,玩笑道:“行了,你怎麼不是擔心我跟江季白不能長久,就是擔心我會立刻死掉?”喵喵尒説
溫玄突然抬手輕輕抱住了溫白,他輕輕順了順他的後背,輕聲道:“不會有事的。”
溫白愣了下,溫玄很少有如此溫情的時候,溫白會心一笑:“那是自然。”
溫玄鬆開溫白,往江季白那邊看了看,道:“他還要好一會兒,我們先回去吧。”
溫白又看了眼江季白,點頭:“好。”
大雁城剛剛被攻打下來,溫玄和江季白忙著把各自的軍隊給安排好,溫白又把各個軍官的家屬從霆靈城護送到了大雁城,城裏的人口店鋪什麼的也要重新登記。
各有各的忙,江越想去找溫玄道歉,幾次三番的也沒見著人,想著過幾天還有慶功宴,總會見到,索性就去幫江季白去安置城民了。
江越來到了難民區,幫忙分發衣物,但江越自幼生在皇城,隻會享福,不會幹活。江允善覺得他手腳不利索,就打發他去四處轉轉,江越自知幫不上什麼忙,就識趣地離開了。
江越在難民區轉著,這裏不僅有學堂,還有給女子授課的地方,女子也要聽課?聽什麼?難不成也聽《四書五經》?江越從後門閃了進去。
“為婦之道,當謹遵三從四德…”
剛剛坐穩,江越就聽見了這樣一通說辭,他伸長脖子往前麵看了看,就看見了一個中年婦女站在最前麵,義正言辭地說著:“他們大老爺們兒上陣殺敵,我們就更要替他們操持好家裏…”
江越輕聲對前麵的一個少婦打聽道:“姑娘,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啊?”
少婦看他衣著不凡,羞紅著臉道:“公子,奴家已經不是姑娘了。”
“哦哦,失禮了。”江越笑著抱拳道。
少婦才道:“那位是個將軍夫人呢,在教授我們為婦之道。”
江越愣了下:“為婦之道?”
少婦抿嘴笑道:“就是夫妻相處之道,這個將軍夫人與自己夫君成婚十年,她夫君從未納過小妾。”
江越打量了一下前麵的中年婦女,心道,這虎虎生威的架勢,她夫君也得敢啊。
夫妻相處之道?那夫夫呢?沒什麼差別吧?不都是兩個人過一輩子嗎?江越想著,既然都打算與溫玄在一起了,那自己聽聽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