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想啊,你要是死了,江衍世子還不得發瘋?那他肯定會殺了江承煜啊。”拓拔嘉譽微笑道。
看來他與江季白的事拓拔嘉譽已經知道了,阿譽竟然還懂得利用他和江季白的關係,溫白覺得心力交瘁:“阿譽,你為何要讓江季白殺了江承煜?”
“哥哥不覺得看他們江家人殺江家人很有意思嗎?”拓拔嘉譽一臉愉悅。
“……”溫白無語,許久才道:“江季白不會殺江承煜的。”他的江季白,不會被情緒左右,走到今天,季白不能任何一個汙點,更別說殺太子這種罔顧人倫的事了,他一定不會的。
“還真讓哥哥給猜對了。”拓拔嘉譽遺憾道。
溫白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江承煜沒死成,你的謀劃白費了。”
“也不算。”拓拔嘉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溫大人來的途中我已派人告訴他江承煜的真麵目,得知你慘死後,溫大人可是馬不停蹄地趕了回去,已經得到消息,江承煜自盡了,估計與令兄脫不開關係。”
溫白覺得眼前少年城府深得可怕,他先造成自己死了的假象,刺激江季白去殺江承煜,又留了二手,若是江季白不會殺江承煜,還有他哥,他哥殺伐果決,眼睛裏揉不得沙子,如果知道他死了,江承煜的結果可想而知。
心裏如此深沉,身上早就沒了當年那個光風霽月的少年的影子,溫白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忍:“阿譽,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要江家人全都去死。”拓拔嘉譽平靜道。
溫白愕然,拓拔嘉譽神色突然變得陰鬱,沉聲道:“哥哥可知,我姐姐如何死的?”
溫白不知道。
“剜眼,割舌,斷指…”拓拔嘉譽不斷摩擦著左手,語氣沉重道:“受不了,然後就死了。”
拓拔嘉譽將左手舉到臉前,隻見他左手的半截小拇指沒了,其餘部分纏著繃帶,他低聲道:“我試過,特別疼。”
“阿譽…”溫白莫名地有些心疼,想要安慰他幾句。
拓拔嘉譽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猛地放下手,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溫白無所適從地看著他。
拓拔嘉譽又突然止住笑聲,神色可怖地看著溫白,聲音狠厲道:“所以!從那一刻我就發誓!我要江家所有人給我阿姐陪葬!我要殺了所有江家人!!”
江家人?那不是也有江季白嗎?還有小王爺?溫白苦惱起來。
拓拔嘉譽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對溫白笑了笑,一掃之前的陰霾,道:“哥哥莫慌,我隻殺天淵城裏的江家人,冤有頭債有主,我向來恩怨分明。”
溫白覺得他魔怔了,根本勸不動,嘴巴張了張,最終什麼也沒說。
拓拔嘉譽低聲笑了:“哥哥是覺得我殘忍嗜殺嗎?”
“倒沒有。”溫白平靜地看著他:“我不是你,沒資格評判你,隻是覺得可惜。”
可惜?可惜什麼?拓拔嘉譽微微怔忡,垂下了眼瞼:“沒什麼好可惜的,誰欺我我就殺誰,公平得很!”
溫白轉移話題道:“我可以走了嗎?”
拓拔嘉譽回過神來:“現在?還不行!”
溫白心中疑惑,江承煜都死了,他還扣著自己幹什麼?
拓拔嘉譽平靜地解釋道:“你身上有洛逖的餘毒,近幾日一直在服藥,待到餘毒肅清完畢,還需幾日。”
溫白奇怪道:“你怎知道我中了洛逖?”
拓拔嘉譽覺得好笑:“洛逖本就是產自齊國,我是王室中人,自然知道解毒之法。”
溫白心裏感慨萬千,阿譽雖說睚眥必報,可也有恩必報,卻聽拓拔嘉譽蒼涼地笑道:“看來哥哥近些年也不好過。”
溫白一愣,抬手輕輕按了按拓拔嘉譽的肩膀,道:“世道多艱,眾生皆苦,自己得放過自己。”
拓拔嘉譽掃了眼溫白的手,坦然地看著他:“我看不開,也放不下。”
溫白一時無語,拓拔嘉譽站了起來,溫白的手滑了下去,拓拔嘉譽語氣平平道:“等哥哥體內餘毒清理幹淨,去留隨意。”
拓拔嘉譽站了起來,打算出去,到了門口,他又轉身問:“哥哥是打算之後去找江季白嗎?”
溫白並沒有打算隱瞞他什麼,就點了點頭。
拓拔嘉譽微微抬頭看著陰晴不定的天空,漠然地提醒道:“江世子能力卓然,一直為人稱道,素有嘉名,與虞國太子季呈徵都是眾望所歸。最終天下之爭也可能是他們二人的角逐,二人實力謀略不分伯仲,但是,江季白與哥哥的事,可能成為他輸給季呈徵的一點。”
拓拔嘉譽低頭轉了轉手上的扳指,幽幽道:“天下與你,哥哥你猜,江世子會如何選?”
“江季白想要的並非是天下,而是天下安。”溫白臉上毫無糾結,坦然道:“無論他怎樣選,我都會陪在他身邊。”
拓拔嘉譽看不清神色地笑了聲,繼續走了出去。
溫白聽他隻提了江季白和季呈徵,不免覺得奇怪:“你不想要這天下嗎?”
“哥哥以為我稀罕這天下?”拓拔嘉譽的聲音由遠及近地飄了過來:“天下安如何?天下亂又如何?與我何幹?從始至終,我不過想安安穩穩的,是這世道負我,那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