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的徐睿忙遞上一張餐巾紙給吳微,然後自己又抽出一張將桌上的汙漬擦幹淨,疑惑地問:“我是說錯什麼話了嗎?”
吳微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說起,反觀時越儀卻甚是坦然,又往清湯鍋那邊下了一小盤茼蒿,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那個獎有點歪打正著的感覺。”
作為時越儀的好閨蜜,吳微自然知道她這段經曆。想當初她其實是去麵試一個女三號的角色,合同都簽了,卻在進組的前一周被電話通知被另一位關係戶拿下了,當然,關係戶這個事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即便知情,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不會那麼無腦地講出來,也就私底下聊天的時候會忍不住吐槽再自嘲一番。
時越儀徒徒陪人家走了個過場,在她覺得自己沒戲了,打算趕場找下家試鏡的時候,卻又峰回路轉地接到了導演的電話,他說:“我看你的眼睛十分有靈氣,這裏倒是有另外一個角色很適合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來?”
那是時越儀第一次接到大製作主動拋過來的橄欖枝,不管是個多小的角色,這也是對方的善意,時越儀覺得非常難能可貴,於是在確定沒有詐之後就去見麵了。等到了約定的茶館後她才知道,原來導演所言的適合給她的角色是女二號。說是女二號,其實戲份也就比原來那個女三號稍微多那麼一丟丟,但其塑造難度卻大了不少,因為她是個武力值爆表的盲女。拍打戲本就很辛苦,還要在行雲流水般的打鬥中演繹出盲女的狀態,挑戰性實在是太大,這也就是為什麼帶資進組的那位寧願屈居女三號的番位。
對於這個挑戰,時越儀倒是欣然接受,隻不過她想到導演在電話裏的措辭——她眼睛有靈氣,適合這個角色——她嘴角小小地抽搐了一下。
善於察言觀色的導演從她的神情中讀懂了她內心的狐疑,對此,他給出的解釋是這樣的。
這個女二號並非生來就是個瞎子,而是在一次執行任務中為了保護心愛之人而無可避免地傷到了眼睛,以至於盲了一雙漂亮的眼睛,而演員的眼睛不僅必須好看,還得有靈氣,方能賦予這個角色以靈魂,也隻有將這樣一雙靈動的眼眸毀了,觀眾才越發覺得可歎可惜可憐可悲,就像原著中一樣,成為男主角心中永遠的傷痛,也令觀眾念念不忘。
再則,這個角色即便是在後期眼睛出了問題不能視物之後,也沒有以白綾縛眼,原著作者給了她這份傲氣和底氣,她一身蓋世武功給了她倚仗,使得她即便雙目不能視物也不將它們遮蔽在黑暗的束縛當中。因為她不敢輕易將自己示弱的一麵展現給世人,不想惹得他人異樣的眼光,更不願得到他人的憐憫,最不想的,就是她所愛之人心頭的那份歉疚與煩惱,所以她需要表現如常,甚至比原先還更加強上些許,強到常常使人忘記她眼睛已經失明了,令人滿是欽佩與敬畏。
然而,她畢竟已經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盲女了,是以她雖然行動如常,武力值爆表,但一雙魅人星眸終歸也隻能成為一對擺設而已,所以又需要演員在演出她身上的那份颯爽的同時,眼睛又顯得不那麼聚焦,再與前麵靈氣十足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也跟她無論何時總能保持風輕雲淡的臉產生強烈的反差,方才更顯演員演技和角色的魅力,這又格外需要考驗演員的能力。
雖然隻是一番簡單的探討,但時越儀已然被這個角色打動,導演也鼓勵道:“我看過你之前微博上的一個短片和試鏡的片段,相信你能夠勝任,如果你信我,把這個角色演好了,不能保證你一定拿什麼獎杯,但之後的路興許會好走很多。”喵喵尒説
事實上,她最後也確實靠那個角色拿下了那一年的最佳女配角獎和最佳新人獎,讓初出茅廬的時越儀開始變得小有名氣。隻是後來也被女三號的團隊買的水軍惡心了好長一段時間,各種倒打一耙說時越儀靠不正當手段搶角,明裏暗裏不說人話,一度將她和她的粉絲們給噴成了行走的篩子,差點關了微博評論,要不是後來那個女演員自己翻車了,時越儀估計現在還被人釘在恥辱柱上。縱然時至今日,二人的地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時越儀也鮮少同那人有什麼交集,但她們倆直到現在都還有點不太對付,不見麵則矣,見麵必然不會給對方留麵子,要麼不理不睬,要麼就是笑裏藏刀地明誇暗貶。
畢竟時越儀人生信條之一就是從來不會感謝那些給她傷害和磨難的人,無論如何,傷害了就是傷害了,她不做聖母,不想原諒。
第一次見時越儀在外人麵前如此淡定地講述這件事,吳微剛提起來的心瞬間就放了下去,因為這意味著她對於被人搶角色又被黑到差點自閉的事,已經徹底釋然。
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內情的徐睿深感抱歉:“對不起啊,還勾起了你不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