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以之懶洋洋地看向昨日被烈焰燒過的老女人,笑地異常可人,露出一口白牙來,“大娘,我沒聾。”
“你……”杜玲雀疾步走到許以之身前,一對上她的眼神,怕地往後一退。昨日被火燒的痛楚她記憶猶新,自己是沒受什麼傷,但正因沒受傷,她反而更怕她。“誰讓你方才說話了!你是什麼身份?跟你娘一個賤樣,心思真多!”
許惟負手站著,暗中打量眼前這個他不曾關注過的小女兒,若是換了以往,她此時怕是嚇地躲在許以楠身後了,哪兒敢開口,更別說那些詞兒。
許以楠聽不下杜玲雀的話便想開口,然而許以之根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大娘這話我不愛聽,我的心思不都在為大姐著想麼。臨逍侯有權有錢,就是長相寒磣了點,可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對不對?大娘,與其在這罵我浪費時間,不如給大姐好好準備一下嫁妝,對方怎麼說也是個侯爺啊。”她也懶得聽杜玲雀廢話,行了個禮便走出了前廳。
許以楠緊跟著矮身福了福:“爹,大娘,我身子不適先回房了。”
“嗯。”許惟麵無表情地應了一聲。
“……賤丫頭!賤丫頭!”杜玲雀氣地麵上漲成了豬肝色,她拉著許惟的衣袖哽咽道,“都是你生的好女兒,一個個都不把我放在眼裏。許惟,你要是真讓以瑟嫁給那醜八怪,我立馬回娘家去!”
“胡說什麼!以瑟也是我的心頭肉,我絕不會讓她跳火坑。”許惟冷冷地盯著沈亭鶴離去的方向,狹長的眸子裏露出一絲狠厲。他想借此拉攏自己倒向太子的陣營,簡直做夢。
不過是個女兒,誰嫁不是嫁。
一出前廳許以之便拿出了衣服裏的小瓶子,然而裏麵空空如也,別說紅點了,綠點也沒有。她胡亂將瓶子塞了回去,語氣不善,“233,怎麼回事,我沒完成任務?”
“大概或許可能是的。”
“你想讓我口吐芬芳?”許以之死死地捏著腰間的細帶,怒氣直往上躥。這是什麼破任務,一對一對試,試完她都老了,回去直接養老?
233像是知道許以之在想什麼,等她想完立即跟了一句,“宿主不用擔心,你在這裏不管待多少年,回到自己的世界依舊是來時的模樣。”
“雖然你這麼說,但我還是想罵你。”
“……”
許以之一路用力踩著積雪走回離人院,她踏過的地方瞬間成了一片幹燥的空地。幾大術師家族裏的人都是自小訓練,身手和反應能力比一般人強得多。
某個牆頭跳進來的人身法雖快,但她還是看到了,不過這人什麼身份她並不關心,反正不是她的任務對象。
*
大喜前一日,積雪消了一半,府裏開始了緊張的喜慶布置,屋簷各處掛滿了紅燈籠,尤其是許以瑟的暖玉閣布滿紅綢錦色,房門廊角處處貼著紅字剪成的喜字,喜色將整個丞相府都染成了紅色。
外頭熱鬧歸熱鬧,可這熱鬧隻屬於許以瑟,不過離人院上午來人也掛了幾盞紅燈籠。
大概是沾了許以瑟的福,許以之的夥食一下子豐盛了,餐餐由水芙送來。她用餐的時候,水芙總會說些她小時候的事。
這晚,許以之睡地尤其熟,中間幾乎沒醒過。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天蒙蒙亮的時候,許府的鞭炮便開始放了,胡亂的聲音吵地人睡不著。許以之閉眼拉著薄被將自己整個人包了起來,然而還是沒能逃脫那惱人的聲音。
“每日提醒,宿主促成三樁姻緣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吵死了!”許以之實在忍不住一把掀了被子坐起,外麵吵裏麵也吵,她這暴脾氣實在忍不住。
腦子暈暈乎乎的,手腳也沒什麼力氣,許以之想自己一定沒睡醒。
“233,今天是不是沒任務?沒任務我睡了。”她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裏麵一團漿糊在攪,意識也在離她遠去。
“算是吧。”
“哦。”許以之雙眼一閉倒了下去,然而“嘭”地一聲,她的房門被人踹開了,兩片舊門板大幅度一震。
門外走進四個家丁兩個婢女,緊接著是一身喜慶的許惟和杜玲雀。
榻上的許以之半眯著眼睛,一見杜玲雀那張欠揍的臉瞬間清醒,她一拉被子坐了起來,聲音裏帶著些不耐煩,“爹,大娘,你們怎麼來了。”
許惟哼了一聲淡淡道:“今日是你出嫁的日子,我們來接你梳妝打扮。”
“我出嫁的日子?”許以之被這話驚地一震,拉著被子的手一鬆。
杜玲雀笑地陰森,配著那張月盤臉是說不出的恐怖,“你們兩個去扶三小姐起來。”
“是。”兩丫鬟應聲去扶許以之。
柳眉一凜,許以之抬手往地麵一劃,木床邊瞬間燃起了大火,她透過火牆看杜玲雀和許惟,杏眼中差點噴出火來。怪不得自己今早起來不怎麼對勁,原來他們打的是這主意。
不過沒力氣又如何,她隻要有意識,誰也不能勉強她做不喜歡的事,傻子才願意嫁給一個醜八怪。她算不上顏狗,但她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好好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