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回回氣人。”

想到什麼過去,他嘖嘖嘴,又笑,“但我這個人古怪一些,就喜歡她這種嘴硬的。”

白瓔有些失笑。

“可惜啊,再不醒來……最後一麵可就看不到了。”

白瓔一頓,想要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可轉眼又聽得他笑,“我更可惜最後都要分別了,自己卻一日丈夫都未當上,嘖,太可惜了,這麼水靈的姑娘,本來留個孩子也好啊……”

白瓔:“……”

她不知該接什麼話,竟然一時開不了口。

“好了好了,不說笑了。”

真嵐正色起來,看了眼屋外天色,當即抬手呼喚,“廉官!”

佇在神殿之外的內侍匆匆進門,“殿下。”

“白瓔,若是這一戰敗,你帶著白華離開皇宮,路線已經安排好,你跟著廉官走就是了。”

皇太子此時已經收起笑容,顯得十分沉穩,昏黃的燭火流淌在他貼身的鐵甲之上,蜿蜒出冰冷的光。

白瓔微微攥緊衣角,看向他,“我們……會戰敗嗎?”

他並不說什麼安慰人心的好話,直言道,“會。”

自伽藍被冰族圍困,過去整整十年。㊣ωWW.メ伍2⓪メS.С○м҈

隻靠三萬守軍、十萬遺民,伽藍能守至今日已是奇跡,可惜再往後,便是山窮水盡了。

白瓔咬著唇角,又問,“會死嗎?”

真嵐依舊直白,“會。”

聽聞這句話,白瓔的臉都皺起,可真嵐依舊直白地近乎殘忍,“我會死,你父親也會死,這就是事實。”

“成王敗寇,並無選擇。”

“我和你父親隻能盡力護住想護的東西。”

“若是空桑亡了,你們這些遺民,力量不夠就別想著報仇了,好好活下去才對。”

他囑咐了幾句,最後看了一眼床榻上靜謐的姑娘,又笑起來,“白華之後若是醒了,麻煩你要把我光輝的事跡與她好好說說,往後祭奠的時候,我要聽她誇我。”

這是什麼兒戲似的囑托,但白瓔還是點頭。

嗚——

嗚嗚——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沉重的號角聲,似是悲聲嗚咽。

真嵐轉頭一看,眼中露出沉色,深吸一口氣後才道,“好了,我先走了,保重!”

他利落離去,半點不舍都無,毫不拖泥帶水。

“哩哩哩!”木靈似乎有所感悟,在桌上跳動起來。

而廉官瞬時跪下,衝著他遠走的方向重重磕了響頭,高呼,“祝殿下凱旋而歸!”

遠走的人影腳步不停,並不回頭,隻有爽朗的笑聲遙遙傳來,“凱旋而歸!”

白瓔站在原地,隻覺得滿心都是悲愴。

孤守十年。

終究迎來了最後一日。

……

冰族三十萬大軍兵臨伽藍城下,而在漫長的攻守消磨之下,伽藍守軍隻剩寥寥三千人。

城破,就在這幾日了。

大軍圍城,將要進行最後一擊。

殘破的城頭之上,白王一身鐵甲,高居城頭,血色和白色是他周身所有的顏色,即便兩軍對壘,互相差之千萬,可他仍舊絲毫不懼,甚至爆發出更強的殺氣。

“為將,可以死,卻不能退。”

“這位白之一族的王,才是真的王。”

“不像那位青王。”

一聲嗤笑,冰族大軍之中,有個金發的男人目露欣賞,“明知隻有敗亡的結局,這些孤兵、這座孤城卻堅持了十年……倒是讓人欽佩。”

“哼!巫彭,別廢話了,趕緊攻下伽藍,解決最後的麻煩!”

人群裏有個幹瘦的老人嗤笑,“不過是一群死到臨頭的蠢貨,有何可欽佩的。”

“巫禮,敬重對手也是敬重自己。”

“若他們是蠢貨,那我們以絕強的優勢進攻十年都未拿下他們,我們這些人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