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彭目光如刀,看著眾人:“殺空桑軍一人,賞十萬金銖,擢升一級,殺十人,賞百萬,升三級!”
號召和利誘相結合,瞬時讓所有將士都殺氣暴漲。
五千冰族軍士,在巫彭的率領下發起第四輪衝擊。
此次衝擊,空桑的孤兵開始迅速減員。
白王此時已是渾身浴血。
又殺了幾人,他迅速找了一處隱蔽地修整,破損染血的鐵甲、滿鬢雪白的發絲,都表明他這個領軍者已到了近乎山窮水盡的地步,他氣喘不停,臉色發白——快要擋不住了。
三千對陣三十萬,絕對擋不住,隻是時間的早晚罷了。
他瞧著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暫時還未死去的人也個個負傷。
情況不妙。
他自己也受了傷。
有刀直接擊中了他的肩膀,沒有砍斷胳膊,卻是拉出了巨大的口子,鮮血如汨汨泉水般向外滲出。
“白王……您受傷了!”身邊有跟隨他的將士驚呼。
“沒事。”
他擺了擺手,撕下衣袍直接綁死了傷口,目光一沉,“我說了,守家、殺敵,即便流幹身上的每一滴血!”
“這一戰,不死不退!”
“不死不退!”
……
東門大戰激烈。
南、北、西門也如是。
“隊、隊長……這一戰,我們真能守住?”
北門的牆垛旁,有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忽而開口,他不過是因為衝動一時加入守軍力量的空桑平民,雖是帝都人,卻從小到大沒離開過伽藍。
年紀大他許多的小隊長瞪了他一眼,“怎麼,小子慫了?”
少年摸了摸髒兮兮的腦袋,“阿娘在等著我回去……”
小隊長瞪得更凶了,“你還知道你阿娘在等著你回去!”
“我問你,要是我們這些守軍個個怕死,個個都想著阿娘阿爹等著回去,那誰來守城?”
“冰夷打進來了,可是要殺你阿娘,搶你家產的!你就躲在一邊眼睜睜看著?”
少年慌忙搖頭,“那肯定不能!”
“那就給我挺直腰杆子!三千對三十萬怎麼了,有何可怕!你是不知道,十年前那場守城戰,更加慘烈,可我們不還是守住了?”
“一守就是十年!”
小隊長拍拍少年的肩膀:“別怕,我可以跟你保證,就算真要死,我這個小隊長,一定死在你前麵!”
少年看著他黝黑又堅毅的臉,重重地點了頭,“好!隊長一定死在我前麵!”
“你……”
小隊長是為了鼓舞士氣,可仍舊被少年這句鄭重的話氣得一噎,都快忘了自己是在戰場之上。
“好了!”
“別說廢話了,隨我去殺!”
小隊長揮手就要衝出去,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該死!”
“你們幹什麼!”
“……降之不死!”
“混賬!”
嘩變突生,空桑原本與冰族膠著的戰線迅速崩塌,無數空桑將士被殺,卻不是死於冰族人之手,而是死於身邊的戰友!
內訌!
投敵!
少年躲在牆垛之後,看得都愣住了,不止是他愣住,連衝擊的冰族人都愣了一下。
“草!”
粗□□出,小隊長脖頸上青筋都條條畢現,“這群軟蛋!狗,日的!居然投敵了!”
小隊長一瞬之間就明白了,他知道十年苦守,伽藍城裏有不少人抱有“投降”之心,隻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節骨眼兒投敵!
“隊、隊長……?”
少年都有些傻了。
“小子記住這群人的臉!若是你阿娘被殺、家園被毀,都是他們害的!”
“便是死了做鬼,也要記住這群人的臉!”
小隊長憤怒咆哮。
憤怒,真的憤怒。
敵人的殺戮,比不過自己人的背後一刀,這是背叛,這是誅心!
十年之前,守城之戰,死去多少兄弟,他們好不容易守護的城池,卻在今時今刻,被自己人輕易摧毀了!
尚未被完全攻破的北門,那扇厚重的黑鐵城門,此時被人輕鬆打開——不是被冰族攻破,而是被一群空桑軍士恭恭敬敬地、輕輕鬆鬆地,從內部大開了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