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大馬不見了!”李青鬆邁著小短腿跑進院子。
李繼身著玄色勁裝,正提著一杆□□舞得虎虎生風。
他生來一副淩厲的麵孔,鼻梁上的疤痕又給他添了幾分懾人的氣勢,回身跨步往前一刺,仿佛有凶戾之氣撲麵而來,令人不敢直視。
聽到李青鬆的聲音,他身形一頓,收槍回頭,走過去扶住他:“慢點跑,不用那麼著急。”m.X520xs.Com
李青鬆連忙點頭:“嗯,我下次不會了。”
他抬頭偷偷瞄李繼的臉色,還是那麼凶,看不出來有沒有生氣,不過他一直是這個表情,李青鬆看久了漸漸也習慣了,現在甚至覺得很有安全感。
畢竟自從大哥回來,就再也沒人敢欺負他了!
李繼知道知道李青鬆在偷看他,從戰場活著回來,這樣的觀察力是最基本的,不過他想著青鬆這兩年受了苦,心思有些敏感,直接拆穿或許不太好,幹脆當做沒有看見。
他將□□放到武器架上,接上剛才的話茬:“你說什麼馬不見了?”
說起這個,李青鬆連忙向大哥彙報,一邊說還一邊比劃:“就是旅店的那匹馬,白色的,大哥你前幾天還誇過那匹馬的。”
所以他才會特意盯著,昨天一大早還看見在街上跑,結果今天就不見了。
李繼回憶了一下,是有這麼一回事,鎮上難得看見一匹好馬,比他在軍營裏見過的也不遑多讓,就順嘴誇了一句,沒想到青鬆竟然一直記著。
他看青鬆沮喪的眼神,半蹲下來,雙手握住他的肩膀,笑著誇獎道:“青鬆已經做得很好了,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那匹馬已經走了。”
“真的嗎?”李青鬆看著他,雙手在身前絞動,眼神裏帶著些忐忑,“我還沒有問出來它去哪裏了……”
“沒關係,那是別人的馬,問出來去哪裏也不能變成我的,青鬆已經做得很好了。”李繼揉揉他的腦袋,再次予以肯定。
為了讓他不再瞎操心,李繼幹脆低頭掏出懷裏的錢袋,倒出二十個銅板,用手帕包了放到他的手心:“大哥想吃旅店的鹵肉了,青鬆幫大哥去買好不好?”
“好,我馬上去!”李青鬆小胸脯一挺,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拿著錢轉身就跑,沒跑兩步想起大哥剛才的話,又連忙停了一下,換了小步慢慢地走。
李繼緩緩起身,看著他的背影,眉間是藏不住的擔憂。
已經半年了,青鬆還是經常看他的臉色說話,被支使著幹活才會有安全感,要是他能早點回來……
李繼想起已經去世的父母,仰頭閉上了眼睛。
“是兒不孝……”
不能在雙親膝下承歡,就連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還讓弟弟養成了這樣敏感的性子,小小年紀就學會了看人臉色行事。
他寧可青鬆和村裏其他孩子一樣淘氣,哪怕上房揭瓦,也比現在乖巧到讓人心疼的樣子要好。
可這世上的事情又有誰能夠料得準呢?
好好的一年兵役,最後竟成了五年,家書要送那麼遠,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差錯,早沒了消息。
一年時間到,不見人回家,又沒有書信消息,隻當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娘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又高齡生下青鬆,竟然就那麼去了。
爹獨自撫養青鬆三年多,最後一場風寒也沒了,青鬆一個勉強四歲的孩子,就這麼被剩下了。
要不是李家村村長念著同一個祖宗的情分,商量著以他家的地租換人照顧青鬆的一日三餐,恐怕他回來剛知道自己還有個弟弟,卻隻能去墳頭借別人的口中的描述,想象他到底長什麼樣子了。
“砰砰砰!”
“有人在家嗎?”
敲門聲打斷了李繼的思緒,他睜眼的瞬間就收起了所有外露的情緒。
走到後院門口,見是隔壁的吳嬸,手裏還拿著他送去洗的衣服,李繼了然道:“吳嬸怎麼親自來送,就在隔壁,喊我一聲就好。”
吳嬸爽朗一笑:“你也說了就在隔壁,送過來又沒多遠。”
然後揶揄道:“再說了,你整天板著個臉,多凶啊,喊你過去拿,可別嚇到我手底下那幫洗衣服的小娘子們。”
聽到陳嬸的打趣,李繼也不在意,他的長相在外人看來確實像是凶人:“是我考慮不周,謝過吳嬸了。”
吳嬸:“哎,客氣什麼,你可是付過錢的,喏,接著,我都給你看過了,沒有洗壞的,你用盆端過去洗,盆我也照樣給你端回來了。”
等李繼接過去,吳嬸揉揉手腕:“嘿,你還別說,這人年紀大了就得服老,木盆才端了這麼點路,手就有點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