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道嗎?
童程歎了口氣:“小王啊,你還是太嫩了。”
在王南的一頭霧水中,他掛斷通訊,返回了0630。
婁本物一根煙已經抽完了。
童程坐到沙發上,開門見山地說:“這房子你租不出去了,是嗎?”
婁本物挑眉看他:“你查過了?動作挺快啊。”
童程點頭:“夏奶奶臨終前用所有的積蓄翻新了這套房子,不是在感恩,更不是什麼報答,這隻是她的私心罷了。
“因為從那個時候起,這套房子裏的一切都變成了她的遺產。按照東臨州的法律,即便房子不屬於她,裏麵的東西也是屬於她的,在她身故之後,將由她的孫子繼承。”
婁本物笑道:“跟童少判聊天就是省事,你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感情用事,也不會把人平白無故想得那麼高尚,你隻會從事實揣測人心,幹脆利落,也很無情。難怪你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少判,還被參議院委以重任。”
童程抿了抿唇:“其實她這麼做,違反了你的政策規定,你完全可以把公寓複原,把拆下來的所有裝修和家電,連同莫路一起打包送進福利院。隻是婁總督你沒有這麼做,夏奶奶也認定你不會這麼做。
“之後你從丁力輝那邊暫時接手了這套房子,以自住的名義把它保留了下來。你是在等莫路成年,等他有資格繼承這裏,有能力支付這裏的租金,再重新以當初人才家屬的身份入住,真正擁有這套房子的使用權,是嗎?”
婁本物不置可否:“總之就是惹了滿身腥,莫路到現在都覺得是我霸占了他奶奶的房子,然後就要我負責,開始強行喊我爸爸,整個一牛皮糖。”喵喵尒説
童程的心思卻已經飄到了另外的問題上。
他直視著婁本物問:“為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就是一時不慎惹上了麻煩……”
“婁先生,你很了解我。”童程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相信,“我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鑒查廳少判,我用事實揣測人心,我不會把人平白無故想得那麼高尚。所以,你為什麼沒有那麼做,夏奶奶為什麼認定你不會那麼做?”
婁本物沒有說話。
童程努力克製著自己,但還是帶上了審訊的語氣。
他問:“婁本物,你對跨州隧道那場事故,於心有愧是嗎?”
所以你幾乎跟東臨州的幾大商業巨頭翻臉,逼迫他們賠償損失、支付撫恤金,給遇難者的家屬捐錢捐物,頂著所有的壓力,繼續維持著廉租公寓的運作,甚至自己投資建了螢火蟲福利院。這一切,都不是平白無故的“善”。
他等待著婁本物的回答。
婁本物看著他說:“是。”
就這一個字,幾乎點燃了童程的理智。
他說:“事故之後,跨州隧道的建設進度直接遞到了總統麵前,你的所有阻礙灰飛煙滅,拖了八年的隧道在一年內建成,簡直堪稱奇跡,是你政績上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還有誰記得,事故就發生在你頒布那條‘設計改道’的政令之後,多少人毀在那條隧道裏,可是那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婁本物道:“摧毀他們的不是我下的政令,讓這件事不了了之的也不是我。相反,它在我這裏,永遠翻不了篇。”
童程不自覺地握拳:“事故之後,你沒有受罰,誰都沒有受罰,那真相到底是什麼?”
婁本物冷笑一聲:“這個該問你們鑒查廳。”
這場聊天不歡而散。
婁本物走出房門,又抽起了煙。而童程在短暫地失去理智之後,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想,自己哪有資格說王南太嫩了。
在這個人的麵前,明明自己也破綻百出。
至今他都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婁本物的時候,那種炫目而激動的心情。
他遠遠地看見了他。
看見他在這座鋼鐵叢林中,毫不畏懼地麵對著那些未知的猙獰。
看見他公然挑釁著那些表麵光鮮、實則肮髒醜陋的追名逐利者。
看見他就像一束破雲的光。
然而第二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
他們都已經身處黑暗。
在那條陰冷而漫長的甬道裏,他們之間橫亙著巨大的裂縫。
一個不敢上前,一個不敢回望。
這一次,是他們真正的交鋒……
童程發現,原來過了這麼久,自己還是沒有準備好。
大概永遠無法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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