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道經上麵說過,有光就會有暗。”
“光與暗相生相依,熄滅了燈,影子仍然存在,光明可能會熄滅,但黑暗永遠不會。”陳懿的聲音輕柔,像是砸在油紙傘上的雨滴,落入在場每個人的心湖當中。
“某種意義上來說,黑暗就是光。”
“如果光明熄滅了,那麼黑暗便真的成為了光。”
他細聲說道:“如果說道宗是行走天下的光明......那麼被黑暗盯上,便成了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有人希望光明熄滅,渴望黑暗來臨,對此報以最急切態度的......就是黑暗本身。”
這句話說得十分含蓄。
但是淺顯易懂。
不僅僅是寧奕,連身後的麻袍道者,都聽懂了教宗大人的意思。
“教宗大人......您的意思是,道經上記載過的那些‘存在’?”那位為陳懿包紮傷口的女子麻袍道者,仔細斟酌,小心翼翼說道:“三清閣的閣老說過,即便道經有所記載,但仍然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能夠證明魔鬼存在人間。”
寧奕眯起雙眼,仔細琢磨著這位女子麻袍道者口中的詞語......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魔鬼”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而不是南疆鬼修那一套裝神弄鬼的破道統......那麼前來襲殺教宗的那道影子,還真的挺符合形象。
陳懿沉默了一會。
他望向寧奕,問道:“寧奕先生......你怎麼看?”
寧奕腦海裏想著“白骨平原”覺醒的那一幕......執劍者與影子,彼此之間的仇視與對立,還有天幕撕裂的那個畫麵,執劍者說,世界的毀滅將因他們而起?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影子或許真的不是人類......
寧奕老老實實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他不能暴露這些信息,骨笛的存在須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如果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引火燒身,現在的自己,沒有自保的能力。
陳懿的眼神有些失望。
他希望這位“寧奕先生”,能夠給出一個確切的回答,至少能夠讓道宗目前對於“影子”的認知,變得多一些。
但是現在看來,寧奕十分謹慎,並沒有透露出後山的細節。
至於怎麼殺死那道“後境”影子的,寧奕也絕口不提,隻說是自己運氣好,殺死對方的過程很艱難。
陳懿發現這位蜀山的小師叔,謹慎得有些過分,不透露絲毫的修為,也不透露任何無關的信息,絕不多嘴,絕不多言。
他心底輕輕歎了一口氣。
心想有些猜測應該要落空了。
陳懿的目光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接著便落在寧奕的胸口。
他微微蹙起眉頭,問道:“先前在小霜山上,吹奏笛曲的人,可是寧奕先生?”
寧奕怔了怔,點了點頭。
陳懿笑著讚歎一聲,他真誠說道:“寧奕先生還會吹笛?”
寧奕笑著說道:“隻會一些。”
陳懿同樣笑道:“我也會吹一些曲,早些時候在鄉下,撿一片質地柔韌的葉子,就能吹上小半天......寧先生的笛子還在嗎?”
寧奕下意識伸手去摸骨笛,摸到了一個空。
白骨平原已經化為“劍骨”,鑲入了細雪當中。
他麵色不改,心想教宗果真是一個洞察力敏銳的人。
寧奕十分遺憾地說道:“後山的時候太慌亂了......笛子好像已經丟了。”
陳懿苦笑說道:“那真是可惜,本來還想跟著寧奕先生學習一下......那首曲子,去年途徑西嶺塞外的時候聽過,姑娘跟著曲子唱著詞,感覺有些蒼涼,還有悲傷......那首曲子不該如此的。”
陳懿不喜歡悲傷的氣氛。
但是生活總是如此,被逼著低頭,妥協,越是不願意看到什麼,越是能夠看到這些。
陳懿記得自己登上教宗位子的前一夜,是太平前,最大的不太平,火焰焚燒黑夜,草屋破碎,黑衣湧來,有人拔出刀劍,有人浴血奮戰,有人為了保護他獻出了生命。
關於權力的鬥爭向來如此......外表光鮮亮麗,但是內裏暗潮洶湧。
黑暗之後,曙光迎來,陳懿加冕站在三清閣山頂,所有的犧牲便成為了值得。
他謹慎的行走在這個世上,是因為他必須要謹慎,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更謹慎,他記得每一件發生在自己眼下的事情,記得每一個細節,任何一個值得懷疑的環節......都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他來到這個世上,坐上了教宗的位子,就要為天下蒼生要做一些事情,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陳懿問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寧奕頓了頓,感慨說道:“曲子的名字......叫秋意濃。”
。您提供大神會摔跤的熊貓的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