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仍然蹲在泥塑石像前,努力想要喚醒“劍器近”的寧奕,輕鬆笑道:“寧奕......你算是我應天府的一大功臣。”
寧奕的手心有些發涼,他蹲在水麵之上,看著劍器近的麵孔,眼神裏有那麼一絲的惘然。
三座書院,就在今夜,對白鹿洞書院進行了打壓,此時此刻......白鹿洞山門裏,或許正在艱難抵抗著書院的“清理”。
蘇幕遮沙啞說道:“這些人都站在你的背後?我不相信。”
應天府府主眯起雙眼。
“如果他們都站在了你的背後......那麼現在來到青山府邸的,就不會隻有書院的弟子。”蘇幕遮笑了笑,她聲音低沉道:“書院內部鬥起來,他們當然樂意看到,更願意推一把力,但他們永遠隻站在勝利者的背後......現在高興,是不是早了一些?”
拎著三尺長劍的應天府府主,站在空曠地上。
他認真思忖,片刻之後,將劍鋒緩慢抬起,指向鬥笠女子,微笑道:“那麼請問......白鹿洞書院,還有什麼底牌呢?”
蘇幕遮雙手杵刀而立,衣袂獵獵,沉默不作聲音。
水月站起身子,拎劍來到蘇幕遮身旁。
她站在大雨中,水花在腳底不斷濺起漣漪,望向蘇幕遮,認真道:“我有一成把握。”
一成把握,破入星君境界。
蘇幕遮仰頭望天,青山府邸的晦暗氣息,已經越來越明朗,那股不可阻攔的氣息,實實在在屬於涅槃境界的大能,應天府、嵩陽書院、嶽麓書院,地下埋著的老古董,終究是看夠了棺木內蓋,想要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蘇幕遮拍了拍水月的肩頭,她輕聲道:“好好待著。”
好好待在這裏,也好好待在命星境界體悟劍意。
麵對涅槃境界的人物,一個星君,兩個星君,又有什麼區別?
水月有些惘然,接著肩頭傳來一股柔和而又不可抗拒的推力,將她推得向後掠去。
半空中
蘇幕遮摘下鬥笠,扔在水中,那頂鬥笠擲出之後便支離破碎,砸起一撥浪花,顆顆飽滿分明,形成了一堵天然水牆,如大碗倒扣,將寧奕和水月包裹其中。
露出了一張平靜而堅毅的女子麵孔。
“我修道百年,道心堅固,坐在書院之首的位子,本以為白鹿洞那條立在最上頭,不爭不搶的規矩,立的是對的。”
“直至今日,才發覺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
“十年多前裴旻身死道消之時,我沒有出手阻攔,天都血夜,我淪為了跟你們三座書院一樣的看客。”
“徐藏殺上應天府之時,我同樣閉關修行,裝作視而不見。”
“大隋天下何其大,一間書院何其小。”
“他們對我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蘇幕遮一字一句認真說道:“他們還對我說,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修長生路。於是我不聞不問,不管不顧,到了今日,書院要亡了......我才明白,他們就是今日那些皇城裏的人,他們今日站在你的背後,看我的笑話,或許明日同樣會站在別人的背後。”
應天府府主置若罔聞,神情漠然,渾然不以為意。
蘇幕遮低下頭凝視劍身,低聲笑了笑。
“舉目四顧,閉關自鎖,無親無故,無朋無友。”
“若是我當初沒有袖手旁觀,而是替書院的朋友,去做了一些什麼,那麼或許今日,攔在你們麵前的,會有蜀山的徐藏,紫山的聶紅綾,還會有很多的身影。”
如今的蘇幕遮與三座書院的人馬之間,唯有嫋嫋的水汽,一片狼藉。
白鹿洞書院的不爭不搶,並不意味著冷漠而不近人情。
有了一絲明悟的鬥笠女子,雙手攥緊刀柄。
她低聲喃喃道:“以前的故人,我要對你們說一聲對不起。”
這句話說完,她抬頭望天。
大雨磅礴,那位涅槃的“老先生”,從長眠當中醒來,大隋紅拂河金光璀璨,迎接這位封號品秩極高的書院老祖宗。
“原來是朝天子......”蘇幕遮輕聲喃喃,她將墨刀橫在麵前,一隻手攥柄,另外一隻手輕彈刀麵,刀勁震顫疊加,體內的氣息如大江潰壩,節節上升。
蘇幕遮灑然一笑。
“就算是朝天子來,又如何?”
“我要與天,爭上一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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