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裂的脖頸,鮮血噴薄而出。
細雪攔在寧奕的麵前,那抹劍鋒並沒有任何的感情,也沒有任何的猶豫。
於是之前在大部分人心中,那個看起來似乎優柔寡斷之中,還帶著一絲心慈手軟的少年,形象便陡然變了。
星君境界的大修行者,就這麼輕鬆被割斷了脖頸,有大半的功勞,要取決於這位披著鬥篷的老宦官。起身掠行之時,老宦官鬥篷掀起,所有人都看清了鬥篷下圍繞腰身的鎮獄甲,三千六百片密密麻麻的鱗葉如嬰兒拳頭大小,被氣勁撐得幾乎快要爆開,這位常侍陛下大人左右的老人,體魄修為高得難以想象,一拳就錘爛了夷吾星君的護體星輝,若是寧奕剛剛不出那一劍,他隻需要覆住陰柔男人麵頰的五根手指微微發力,就能像捏碎西瓜一樣輕鬆捏爆夷吾星君的腦袋。
三皇子微微一怔,對於剛剛寧奕的所作所為,他隻是蹙起眉頭,雙手攏袖,頭也不回的選擇了離開。
靠在車廂上的二殿下,神情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目光望向殺死夷吾星君之後,緩慢收劍的寧奕,知道自己先前識人有誤。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會對敵人心慈手軟的家夥。
這位蜀山小師叔,要走一條寬闊劍道,他不僅僅要砍碎一切攔在自己麵前的規矩,還要把自己之前樹立的敵人,一個一個擊敗,即便如今未破十境,也絕不會在夷吾星君的麵前示弱,把對方壓在執法司天牢裏,應該是為了日後有一天能夠親自殺死這位仇人。
遇事不決,持虎狼之心。
李白鯨的唇角微微上翹,他忽然之間,覺得眼前的少年有了那麼一點意思。
......
......
寧奕的舉動,讓青山府邸引起了一陣騷動,應天府書院的修行者滿麵愕然,夷吾星君的後輩,有人通紅雙眼,按捺住拔劍的衝動,三司的大人物大多倒是麵色尋常,神情漠然,望向寧奕的眼神裏,欣賞也有,更多的是一種看熱鬧的心態。
寧奕對這一切置若罔聞。
他收回細雪,望向老宦官,如果不出意料,接下來的第二道詔令,才是真正會引起騷動的東西......事實上,寧奕已經猜到了第二道詔令的大概內容。
“請。”他淡淡開口,雙手杵劍而立。
先前展露了驚人體魄的老宦官,眉須被氣勁不斷吹拂落下,此刻緩慢恢複了平靜儀態,身軀既沒有變矮也沒有變瘦,但偏偏讓人覺得之前那副“力拔山兮”的霸王鎧甲,此刻重新回歸了老弱宦官的軀殼裏,裏麵居住的,就隻是那位素日裏在天都長不外出,與人謀麵喜歡報以善意微笑的和藹靈魂。
老宦官揉了揉臉,皺起眉頭環顧全場,之前平端生出了一些麻煩,他現在隻想趕緊把這樁差事了結了,好向皇宮那位交差。
他從袖口取出那張聖旨,微微抖動,攤開之後,高聲道。
“第二道詔令!”
餘下來的三司成員,等待已久,就是為了這一刻。
他們望向拄劍而立的少年郎,眼裏是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有期待和欣賞,有羨慕和感慨,那些陰暗的嫉妒或者仇恨,在此刻盛大而光耀的大日灼燒之下,蕩然無存。
宮廷裏的那位老人,微微停頓,開口便是。
“寧奕先生......”
“受封劍行侯!”
“時隔天都多年,風雨動蕩,書院內亂,有劍氣出世......”
之後便是洋洋灑灑的褒揚,三皇子李白麟很有先見之明的選擇了離開,這是一個明智之舉,因為這張詔令裏的讚許意味,讓早有準備的三司成員,都有些驚訝。
陛下竟然如此看好這位蜀山小師叔?
劍行侯的封號,品秩不低,明顯是接上了白鹿洞書院那位大劍修劍器近的後路......至於青山府邸在場的三座書院,麵色複雜,能讓太宗陛下如此給麵子的敕封,那位劍器近或許真的還活著,不然憑什麼如此青睞有加?
“劍行敕封,取自大隋天下,劍氣行走八字之中,白鹿洞劍道修行斷碑,香火重續,再賜書院客卿之位,府邸一座,賞銀萬兩。”
還有白鹿洞書院的客卿位子。
蘇幕遮和水月望向寧奕的眼裏帶著一絲笑意。
寧奕看似波瀾不驚,其實心底也十分訝異,那位老宦官念完了詔令,轉身從袖袍內取出了一枚銅錢,那枚銅錢外圓內方,在正麵的方孔四周篆刻有“大隋天下”四字,在背後的方孔四周則是“劍氣行走”。
老宦官將這枚銅錢撚起,輕輕放入寧奕的掌心,雙手握住寧奕的手掌,使其合攏握拳,將那枚並不算大的銅錢牢牢握入掌心,兩人之間的儀態顯得十分“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