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約微笑道:“你的意思是......煉了你,後果很嚴重?”
寧奕抿起嘴唇笑了笑。
韓約輕柔道:“千手若是替你複仇,來我東境容易,離開可不簡單,至於想要撈到什麼實質性的好處,癡人說夢罷了。至於那位虛無縹緲的蜀山山主陸聖......寧奕,你不會傻到,相信那位蜀山山主能夠突破五百年的大限,退一萬步,就算陸聖真的活著,他這五百年來一直雲遊在外,會專門為了你這麼一個不輕不重的小師叔特地出手?”
寧奕淡淡道:“那也未必。”
“你不過是天都的一個小角色,即便得到了敕封,在我這裏,也隻是一隻螻蟻。”韓約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漠,道:“在天都我不敢動你,這裏是北境禁區,你又算得了什麼東西?比起煉了你,殺死你,後果更嚴重的事情......我這些年做的不少,隻可惜從沒有現世報,我仍然活得好好的。”
“原來是這樣......”寧奕自嘲地笑了笑,道:“最後一個問題,我一定要死?”
韓約笑著說道:“不是死,是永生。”
陰陽人像的劍柄,不再被他舉起,而是緩慢放下,元陰劍劍尖抵在草原之上。
風吹紅山,草原拂動。
韓約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道:“寧奕,入我琉璃盞裏......嚐遍世間甘露,不再罹受痛苦。”
少年的神情變得模糊起來。
心湖裏,就像是聽到了韓約的柔和話語,不再反抗。
身上的寒冷,頓時消融。
四麵八方的陰煞之氣,原本是世間最令人厭惡的汙穢,如今湧了上來,卻是唯一肯替寧奕遮風避雨的東西,擊打在身上的風雨頓時小了起來。
寧奕身上的痛苦,似乎都小了很多。
拜韓約的“出手”所賜,寧奕終於有了力氣。
他杵劍艱難立起,向著紅山峽口的方向,走了兩步。
然後一聲長歎。
寧奕閉起雙眼,不再前行,他雙手按住細雪劍柄,將這柄並不寬厚的長劍,插在麵前的草地之上。
韓約眯起雙眼。
“永生......”
寧奕閉著雙眼,他輕輕念著這兩個字,帶著一絲玩味,這兩個字的分量,多少個韓約加在一起,也難以稱量,到了此刻,大吹法螺,畫餅充饑,想要握住自己的道心?
他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一字一句道:“生還是死,這是一個問題啊.......”
“韓約......我讚同你說的兩句話。”
“你是東境第一人,我是天都小嘍囉。”
寧奕的聲音,並沒有自嘲,而是帶著沉重,帶著龐大的儀式感,在大雨之中掠開,重重回蕩。
寧奕接著開口道:“但可惜的是,天都小嘍囉不想要永生,他也不想死,他就想這麼活著。”
而站在寧奕麵前的韓約,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
寧奕不再前行,也不再移動。
寧奕笑著說道:“第二句話,劍法講究一擊必殺,而不是華麗盛大......這句話實在太對了。”
說完這句話的寧奕,很巧也很不巧,身子攔在了道口之前,他的背後,是隔著一層禁製的紅山雲霧縹緲,是難以探測的星輝靈氣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