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奕悶哼一聲,守住劍心。
大江江麵轟然濺起。
藏劍山下,一片寂靜。
寧奕渾身驚出了冷汗,他的劍尖擦著琴君的麵頰,劃出了一道血痕。
聲聲慢仍然是那副坐在石階上的姿態。
她的琴匣根本就沒有打開過,那柄沉重而又巨大的飛瀑古琴琴匣,就立在她的右側。
十根手指,虛按在膝蓋上,此刻堪堪按到衣袍。
江眠楓的神情很是平靜,眼神裏看不出有絲毫的醉意,她平靜看著寧奕,道:“寧奕先生,點到為止。”
點到為止這四個字,在寧奕心湖濺起。
古樸長劍的劍身之上,忽然綻開了一道裂紋。
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一張蛛網破碎,那柄古樸長劍,支離破碎,傾塌在琴君的麵頰一側,肩頭上方,劈裏啪啦掉落在石階上。
寧奕發覺自己的後背衣衫已經被冷汗打濕透了。
他盯著琴君,道:“飛瀑連珠沒有開匣?”
琴君輕聲說道:“沒有。”
寧奕又道:“你也沒有喝醉?”
琴君頓了頓,道:“寧奕先生希望我喝醉了?”
寧奕神情複雜,他的腦海裏一片混亂,低下頭來,看著地上滾動著木屑,是碎開的桃木酒壺?
剛剛自己看到的,是琴君以自身修為凝聚而出的幻境,還是真實發生的?
音之大道,主攻神魂。
自己從什麼時候著了琴君的道?
從一開始神魂交抵的時候?
寧奕看著琴君的衣袖,他發現江眠楓的袖口,一如自己剛剛看到的那樣,碎開了一道道的裂紋,在自己的劍氣衝擊之下,小半截袖口毀去,露出了完美無瑕的雪白小臂。
他沒有動用“細雪”,琴君也沒有動用“飛瀑”。
寧奕聲音感慨道:“見識了。”
他欲言又止。
若剛剛的那些都是假的,那麼什麼又是真的?
這句話說不出口。
似乎是看出了寧奕的想法。
聲聲慢低下頭來,以黑紗重新遮掩麵容,輕聲說道:“真亦假時假亦真。這些隻不過是......小道爾。”
她的話音裏帶著一抹自嘲。
寧奕看著琴君,發現這位大君子的眼神並不是那麼平靜。
他認真說道:“真到了要喝酒的時候,可以來找我。”
琴君怔了怔。
兩人說話之間。
藏劍山頂。
一道光華衝上雲霄。
漫天懸劍,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倒射而下,重新歸於山石藏身之處。
勁風吹拂,寧奕抬起一隻手,遮住麵頰,無數碎石從山頂吹來,劈裏啪啦,有些在飛掠過程之中便被劍氣和星輝震成了碎屑,但打到衣袍上,仍然會發出清脆的碎響。
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山上。
“水月先生,破境成功了?”
藏劍山上,草木搖晃,持續了數十個呼吸,一道道陣法符籙懸空而起。
“是師尊在替水月師叔護法。”江眠楓拎起琴匣,她懷中一塊玉佩震顫數下,琴君拿起玉佩,掃過一眼,鬆了一口氣,欣喜說道:“師叔成功破境了。”
琴君轉過身子,看著寧奕和裴煩,認真說道:“二位,可隨我一同上山。”
一路登山,來到竹樓。
那座竹樓已經被道火點燃,傾塌崩潰,竹樓裏的一些典籍,被蘇幕遮以涅槃手段挪移離開,完整保留下來。
竹樓的道火仍在燃燒,其中盤坐著一個道袍女子身影。
水月的雙手,似乎捧著一樣物事,那樣物事已經燒盡,青煙纏繞,最終嫋嫋散去。
山頂之上,有三顆星辰,幽幽浮現。
“星君之境......”寧奕輕聲感慨,望向蘇幕遮,道:“恭喜前輩,也恭喜書院了。”
蘇幕遮的神情裏帶著一絲喜色,她點了點頭,道:“這是好事......隻是剛剛,險象環生。”
寧奕望向水月,發現女子的道袍上,有著道火燃燒,這是自內而外的焚燒,此刻緩慢熄滅......水月先生已經完成了破境,此刻坐在竹樓中間,道火萌生,焚燒虛無,此刻圍繞著女子,已經不再是那副愈演愈烈的姿態,而是逐漸頹靡,看樣子很快便會熄滅......這些自內而外焚燒的道火,意味著水月的破境,其實是失敗了的。
她放棄了凝聚第三顆命星。
但是為何......
他在山頂上,隱約之間,感應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寧奕抿起嘴唇,麵色蒼白。
他望向丫頭,發現裴煩的神情同樣如此。
這是......徐藏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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