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專程來到茶舍的人......大部分都不是隻為了喝茶而來。
喝茶比喝酒清淨。
所以來茶舍喝茶的,大多是圖一個清淨。
清淨二字,值不值錢,要看放在何處,如果放在偏僻老林,比如南疆十萬裏大山的某處山疙瘩,那就是分文不值;但如果放在大隋中州,皇城天都,那便是千金難求。
清淨之地,方便辦事。
推開春風茶舍的屋門,寧奕便瞥見了好幾處角落,雅間簾子起伏之間,顯露而出的一角官袍,三司的成員,大隋的血液和骨幹,似乎都有著“喝茶”的癖好。
能夠在天都這片萬金之地開起一座茶舍的,想來也不是一個尋常人。
兩人隨便找了一處隔間坐下。
一方青色八角木桌,做工精致,用料考究,青翠欲滴。
寧奕不懂茶道,也不懂繁瑣禮節,他剛剛才在素華宮裏見到了那張“白鶴出雲海”的茶海,這裏隻是供天都子民消遣的茶舍,自然無法像素華娘娘趙湫那樣,極盡奢華的堆砌物件。
但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丫頭前些日子外出選購,帶回來幾張桌子,置放在劍行侯府邸庭院裏,專門用來喝茶,當時心疼萬分,說天都皇城的物價太昂貴,舍不得腰囊裏的銀子,那些都是普通木質,尋常貨色。
之所以要出去采購一批木具回來......是因為與曹燃的那一架打完,府邸裏的物事損壞了一大片,尤其是木質家具,幾乎被曹燃的勁力和寧奕的劍氣隔著鎮神陣全都擊垮成為碎片。
寧奕先前府邸裏的物事,是為教宗陳懿置辦,都是頂級的紫檀木青檀木,真正放出去拍賣,即便不加上木具主人的顯赫身份,也能賣出一筆不菲的銀子。
全都毀了......這件事情,想來教宗不會如何追究,但寧奕和丫頭無論如何都拉不下臉麵,麻煩道宗的麻袍道者幫自己搞定這些瑣事。
修行者也要腳踏實地,行走世俗,也要喝水吃飯睡床板,所以買賣之事,終究難免,兜裏用的不是隋陽珠,而是銀兩和金葉。
寧奕身上有一筆皇宮的賞銀......當時寧奕象征性的收下了,還特別闊氣地給了白鹿洞書院撥款了一大部分,留了千兩銀子自己備用。
讓寧奕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千兩銀子,竟然連陳懿的一張茶桌都買不起,放到素華宮內,恐怕連那張茶海的零頭,都不夠數。
兩人坐在隔間裏,徐清焰摘下了那頂帷帽。
再次見到這位少女的“麵容”,哪怕寧奕先前已經見過了無數次......他還是要忍不住驚歎。
實在太美了。
小小隔間裏,萬籟俱寂。
落針可聞。
徐清焰正要開口之時。
隔間的布簾被小廝拉開,按理來遞送茶單的打雜小廝,看到了隔間裏所坐的一男一女,尤其是與摘下了帷帽的那個年輕少女,對視了那麼一刹,一刹之後,怔怔出神,手上托盤掉落在地,瓷盞摔得四分五裂。
熱氣嫋嫋。
驚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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