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體修?”韋青蝠瞳孔收縮,盯住那個坐在樹下,穩如泰山,整個人發出淺淡青光的中年儒士。
這等體魄,硬抗煞氣,這是靈山專門修行體魄的修士才能做到的“金剛境界”了。
那人發絲濃密,未曾剃度,難道是靈山客卿?
念頭剛剛升起。
他的身下忽然一陣震顫,腳底的巨木竟然毫無來由的炸開。
落在地麵之後,韋青蝠看到了自己此生最為難忘的一幅場景:
那中年儒士拂袖起身之後,單手按在一整株巨大古木的樹身之上,接著土地寸寸淪陷,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掌心上抬,就這麼“拔出”了一株參天古樹。
這一幕,看得韋青蝠瞳孔收縮。
下一瞬間,一人一樹,就這麼撞了過來。
速度竟然比自己血遁時候還要快上三分!
電光火石之間——
韋青蝠手持巨幡,硬撼也不是,躲也不是,隻能咬牙猛然揮動大幡,漫天骷髏飛湧而來,此時此刻,伴隨自己從南疆走出,煉化近千人性命,以心頭血凝聚的魂幡寶器,血色光芒大綻。
無數頭顱骨飛旋在青衫鬼修麵前,凝如一座白骨老鍾。
寧奕麵無表情,掌心按在巨木根底,瞬間便至。
老樹敲鍾!
“鐺”的一聲!
韋青蝠雙手重重向下插入招魂幡的旗杆,接著噴出一大口鮮血,剛剛一刹,像是隔著一層薄衫,被萬鈞重錘砸中,若不輸握緊大杆,整個人險些飛出。
那座白骨老鍾,鍾身不斷被流淌而下漆黑煞氣洗刷,形成無形的三尺屏障。
拔地而出的古木與地麵平行,如一根粗壯無比、疾射而出的勁弩弩箭,寸寸破碎,試圖濺入其中,掌心按著古木“緩慢”前行的中年儒士,麵色淡然,另外一隻手背負在背後,自始至終都沒有施展第二種手段,單單以一身體魄,推著白骨鍾罩在地麵挪移。
整座老林,樹葉翻飛。
那棵被寧奕按住推動,緩慢前行的老樹,像是燃燒的燈芯,被按滅之時,那座白骨鍾罩已經抵在了韋青蝠的胸口,這位八境鬼修換了一個姿勢,背後抵著旗杆,短短的數十個呼吸角力,幾乎要了他的大半條命,此刻就連呼吸都十分艱難。
費盡心血煉製的“招魂幡”,旗麵早已經化為破碎羽化,隻剩下一根龜裂旗杆。
白骨頭顱凝聚出的老鍾,被寧奕按住。
兩人之間隔著一座枯骨白鍾。
吐氣多,進氣少的韋青蝠,被隔著一座鍾罩按住,幾乎無法動彈。
剛剛的那一幕,看呆了道宗的兩位弟子,石七和師弟怔怔站在原地,萬萬沒有想到這位黑衫前輩竟然如此強悍。
寧奕伸出一隻手,示意兩位道宗年輕人不要靠近。
石七心領神會,拉著師弟向後退了幾步。
……
……
袖袍裏的靜音符?徐徐燃燒。
六尺之內。
至少整座鍾罩的兩邊,聲音都不會傳出。
青衫鬼修被壓在旗杆上,無法動彈,他神情蒼白,看著那個對自己微笑的中年儒士。
他腦海裏想到了一開始對方說的那句話。
“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韋青蝠的胸膛已經被壓癟了,髒器破碎,順延袖袍滴落指尖的鮮血,有一部分就來自於被砸壞的五髒肺腑,這種痛苦實在太過難熬……如果他能夠知道這個結局,也許他會選擇自己動手了結。
寧奕的聲音傳來。
“我問,你答。”
這個聲音,讓韋青蝠瞬間冷靜下來。
並不是中年男人應該有的聲音,而是來自於一個相當年輕的男子。
事已至此,寧奕並沒有掩蓋自己原本的聲音了。
青衫鬼修慘笑一聲,目光在寧奕掩蓋極好的麵皮邊沿掠過,他感知敏銳,隔著如此之近,還是看出了一絲端倪,老蝙蝠嘶啞笑道:“我就要死了……答了有什麼好處?”
接著他瞳孔收縮。
那個偽裝成“中年儒士”的年輕人,袖袍裏不易察覺地滑出一抹光芒,被他敏銳捕捉到。
那是……數量龐大的……道宗五雷符。
鬼修最懼怕的,就是五雷符。
“你是道宗人?”韋青蝠額頭青筋鼓起。
寧奕搖了搖頭,道:“不是。”
“剛剛的五雷符?,相信你也看到了,你答了有什麼好處,我不知道,但你若是不答,我總有辦法讓你開口回答。”寧奕笑眯眯道:“煉魂宗有一門極其惡毒的術法,叫做‘搜魂’,我若是動用,你不僅會生不如死,還會變成一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