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劍行侯府,落葉堆積了好幾層。院落裏人聲鼎沸,十幾個麻袍道者彎腰躬身,不斷往複,汗如雨下。
門口停著兩三個鐵皮車廂。
窗外的人影來來往往,一趟又一趟,忙著搬動某些“沉重”的東西。
丫頭借來了很多的天都書籍,這些都是以陳懿名義借下的,本意算是道宗對寧奕“微不足道”的幫助。
昔日,所借書籍的數量龐大,需要一車一車的拉來。
早就到了歸還的時候,陳懿本想留到寧奕和丫頭再次回來……但等了半年,都沒有消息,於是便準備今日記下這些書籍的信息,先歸還天都書庫。
“堂堂教宗大人,為我打掃府邸……”寧奕把那張儒士麵皮輕柔折疊,放入腰囊,笑道:“我也想不到,推開門會看見這麼難忘的一幕。”
陳懿笑了笑。
他捧著茶盞,輕聲道:“寧奕先生,我沒有看錯你……”
道宗的情報能力很強大。
東境琉璃山的異變,自然瞞不過陳懿。
他神情恭敬,認真道:“以後若有機會,替我向那位西海老祖宗問候一聲。”
寧奕點了點頭。
“這趟回天都,裴姑娘不在你的身邊?”陳懿看著孤身一人的寧奕,有些困惑。
後者搖了搖頭,道:“還在閉關。”
寧奕頓了頓,道:“而且我不打算久待,準備見一個朋友,見一麵就走。”
陳懿微笑道:“顯然你要見的那個朋友,並不是我。”喵喵尒説
寧奕無奈聳了聳肩,苦笑道:“想見到您這尊大菩薩可不容易……”
“我這尊大菩薩,你不是見到了嗎?”教宗的語氣很是柔和,不經意間戳中要害,道:“再說……要入皇宮,好像也不容易吧?”
寧奕心頭微驚。
他看著微笑望向自己的陳懿,燈火搖曳,桌案對麵的那雙眸子帶著淺淡笑意,深不可測。
上一次見麵的時候,是因為自己還不夠成熟的原因嗎,竟然忽略了教宗如此強大的感知能力……
教宗注視著寧奕,喃喃道:“你想見那位徐姑娘,那才是真的不容易,因為皇宮現在查的很嚴,很嚴……”
坐在茶桌對麵的陳懿,說到這裏,雙手捧著茶盞,神情凝重,陷入了短暫思考之中。
寧奕想起了路上,那位道宗弟子“石七”的所言,開口問道:“是因為……皇帝陛下病重的緣故嗎?”
“病重?”
陳懿挑了挑眉,笑道:“那位陛下的身體……可好著呢,前些時候,還雷霆震怒,發了一場大火。”
果然。
這個消息是真的。
“發生了什麼?”寧奕有些好奇。
“發生了什麼……”陳懿望向寧奕的目光有些奇怪,搖頭道:“事情的源頭已不可查,大約是從甘露觀某位尼姑的屍身被海公公挖出來的那一夜開始,此後陛下動了一場大怒,東境娘娘受了很大的責罰,宮內好些個貴人都受了牽連……如今事態平息,大家現在隻知道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宮內有一個人碰不得,那個人姓徐,就住在東廂。若是有誰害得那位徐姑娘掉了一根頭發,絕不會得到善果,一定會被陛下揪出來,狠狠懲治。”
寧奕沉默下來。
他腦海裏已經捋出了前因後果。
這座皇城裏所有掩埋下去的真相,埋得再深,都沒有用。
隻要龍椅上的那位願意查,那麼真相一定會被挖出來。
甘露觀的尼姑……那個曾經試圖替主子懲戒徐清焰的靜白尼姑,這件事情當時無法揪出,但今日一看……幕後黑手已經不用多說。
“很多人說,那位徐姑娘,是搭上了蓮花閣的太子殿下這條線,才會如此。”陳懿望向寧奕,意味深長道:“太子殿下如今每日都會去東廂……”
教宗沒有等寧奕開口,就搖了搖頭,道:“很可惜事情的真相並不是這樣。”
寧奕看著陳懿,等待著他的開口。
“陛下會大發雷霆,打壓東境娘娘,絕不是因為太子喜歡徐姑娘……”
“而是因為陛下自己很‘喜歡’徐姑娘。”
教宗看著寧奕,聲音雖淡然,但音量漸大,一字一句道:“陛下的身體很好,據說可能會成為大隋史無前例的那位‘皇帝’,這一切都與那位徐姑娘的身體狀況密不可分,你說他怎能不喜歡,怎能不在意……得知徐姑娘曾受到如此屈辱之後,又怎能不憤怒?”
寧奕看著陳懿的眼睛。
他覺得少年教宗的眼裏,不僅僅有一片海,還有一整片海裏的鯊,鯨。
少年軀殼裏,像是藏著一個蒼老的靈魂。
“寧奕。”陳懿笑了笑,身子裏那個蒼老靈魂坐了下來,他的眼神重回一片清稚,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叩了叩桌麵,道:“要見徐姑娘,我可以幫你。”
。您提供大神會摔跤的熊貓的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