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藏難道就沒有告訴你……殺人的時候,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公孫越的話,像是一柄錘子,狠狠砸在寧奕心湖裏。
寧奕神情蒼白,抬起頭來。
他盯著這個毀去容貌的男人。
是的……徐藏告訴過他,麵對敵人的時候,起了殺心,就千萬不要留活口。
因果,因果。
若是知道會有今日,那麼他一定會殺了這個金錢幫的二當家,追殺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
然而如今,一切都悔之晚矣。
執法司大司首墨守,手掌更加用力,將寧奕按得低下身子。
裴煩的那句話,還在蓮花道場的角落裏回蕩。
那一句。
“我是……裴旻的女兒。”
她承認了。
被壓在無數案卷下的真相……在今日揭開了謎底。
這個聲音,不僅僅是蓮花道台的人聽見了,珞珈山,天都城的觀看者,都聽見了。
……
……
書院方向,聲聲慢的神情有些蒼白,她眼神複雜望著寧奕和丫頭被大司首羈押的方向。
到了此刻,她仍然心存僥幸,把目光轉向自己的師尊。
蘇幕遮隻是搖了搖頭。
歎息一聲。
事已至此。
書院還能做什麼呢?
不僅僅是聲聲慢,應天府大君子蓮青的神情也有些發白,他皺起眉頭,事情發展到這裏,已不是他能夠插手的程度……就算他成為了應天府府主,在此刻也要乖乖保持沉默。
三皇子李白麟已經證明了他想要證明的。
接下來,就要看宮裏的態度了。
所有人都沉默起來,道場裏的部分修行者,還有那些大人物,目光若有若無的向上挑起,望著蓮臺山上空的通天珠。
公孫越說的話,已經傳遞到了天都城的四處。
這裏發生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到了,聽到了。
三皇子李白麟,撣去肩頭的灰塵,然後伸出一隻手,拉了拉自己的白色衣袍,神情平靜而又淡然……不得不說,這件事情,自始至終他都處理的極為漂亮。
從提出疑點到蓋棺定論,沒有絲毫的拖遝,一刀斬在了寧奕的痛楚,沒有給這個搶走自己細雪的家夥,留一絲一毫的喘息機會。
姓裴的那個女的已經承認了。
李白麟其實生出過那麼一刹那的恍惚……在北境將軍府一家獨大的時候,他那時候還小,年輕尚輕,模糊記得有那麼一紙婚約,似乎就是與北境大將軍的獨女結締。
他此刻看著那個青衫單薄的女孩,眉宇之間的確有著裴旻當年的劍氣,隻不過神情蒼白而又無助,看起來像是一隻可憐至極的貓兒……造成這一切的,正是自己。
李白麟麵無表情,漠視著那位好看的青衫姑娘。
他的心中……並沒有絲毫的憐憫,愧疚。
相反的。
恨屋及烏。
在這世上,他最討厭的人……就是寧奕。
所以寧奕的一切,他都無比厭惡:那柄細雪,那座坐落西境的蜀山,還有這個寧奕口頭上的“妹妹”。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好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他看著丫頭那張俏麗的臉蛋,腦海裏已經勾勒出了寧裴二人逐漸長大的畫麵。
他笑了笑。
寧奕越在乎的,他越痛恨。
寧奕的一切,他會慢慢毀掉。
先從這個姓裴的女孩開始吧……她已經招了,北境將軍府的餘孽。
李白麟輕輕吸了一口氣。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自己父皇的態度。
就像是青山府邸的那一日一樣,所有人都在等待……
龜趺山的聖子陵尋,站起身子,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他重新坐了回去,目光盯著遠方的那個青衫女子,神情焦急而又不安。
龜趺山山主的神念壓住了自己。
他很想站出來,為那位裴姑娘說一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