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客繼續說道:“西掠之後,大隋鐵騎班師回朝,並沒有停歇多久,立即東征……東土的佛寺被推倒傾塌,東境大澤留下來的那些破敗廟宇,其實並非是鬼修所為,而是當年隨你一起東征的鐵騎推垮。”
“如對抗三清閣那般,你擊垮了東土……”
皇帝的呼吸聲音變得沉重,他看著那一襲白袍,冷冷道:“這也是某個修行第三種長生術的天才?”
徐清客搖了搖頭。
“崤山……是我故鄉的一座山。”
徐清客笑了笑,道:“第三種長生術不好修行,除了道宗太乙和陳摶,還沒有第三個人修行成功……我很小的時候,在那座山上修行,采茶。”
太宗皺起眉頭。
他看不透徐清客。
這個白發謀士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覺得摸索不清。
而坐在皇殿上的徐清焰,眼神則是有些惘然……她竟然有些聽不懂,自己的哥哥,到底在說什麼……
很小的時候,在崤山修行,采茶……
他們兄妹二人,從小就生活在窮鄉僻壤的市井之中,幾乎沒見過山……更不用說采茶。
徐清客的袖袍裏,那根散發著淡淡金光的竹簡,藏在算盤之中,光芒逐漸溢散,從內溢滿了兩袖,他的眼神帶著一些追憶,繼續輕聲道:
“萬物有靈,所以我認識了許多有趣的東西,崤山上的生靈,一花一草,一鳥一木……”
他微笑道:“直到我有一天走出了那裏,來到這世上,才知道他們原來叫妖,未啟靈智之前,無人會把他們視作敵人,啟了靈智……平妖司便會獵殺這些妖靈。”
崤山居士的額首,不僅僅淡淡的道火燃燒。
還有著一根草葉搖晃,幻化成虛影。
“我告訴崤山上的一株霜草,萬物有靈,若是有心,草木亦可成聖。”
徐清客低垂眉眼,笑道:“我替他啟了靈,把第三種長生術傳授給他……無論他修行成或者不成……這都是他的造化。”
說到這裏,已經不需要再說下去。
這簡直是一個荒唐的故事。
太宗沒有耐心繼續聽下去,他看著白袍男人,聲音沙啞道:“草木開靈,你可知,你今日來承龍殿,罪罰會降到整個靈山的頭上。”
崤山居士看著皇帝,搖了搖頭,坦然笑道:
“天下苦您久矣。”
一株霜草啟靈,修行長生之術,成就涅槃之身……
這一切過了多久?
這個白發謀士才活了多久?
“在我小的時候,崤山上生長著諸多生靈,花草鳥獸,欣欣向榮,一片豐茂,一別多年……不知道那裏現在如何。”徐清客挑了挑眉,道:“我那裏,不僅僅有崤山,還有許多其他的山……”
這個白發謀士,說到這裏,竟然開始緩慢報著山名。
“赤虹山……靈墟山……落霞山……一霖山……”
這些山名,太宗皇帝一個也沒有聽過。
皇帝完全不知道徐清客想要說什麼。
他冷冷盯著那個唇角愈發上揚的白發謀士。
連續說了十來座山頭,徐清客終於頓了頓,他笑道:“你肯定沒有聽過,畢竟你東征西伐,偏偏忽略了一個地方……”
皇帝怔了怔。
徐清客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皇帝背後的南方。
“我的家鄉,有十萬大山!”
徐清客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毫不掩蓋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