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奕眼神陰沉,盯住雲洵,他能夠從這位大司首的眼中看出來……對方是在“猜測”自己和徐清焰的關係,並沒有更多的意思。
但這句話聽起來,隱約有威脅的意味。
這讓寧奕很不舒服。
雲洵敏銳的捕捉到了寧奕的情緒。
“不要誤會……我不是在威脅你。”
“你來天都拿渡苦海,不是秘密。”雲洵把自己看到的卷宗內容,完整說了出來,“太子出動了聖山劍修,太多人目睹了北境城頭發生的事情……包括你送徐清焰回都城,這一路上聲勢浩大,但你在天都並沒有停留,許多人在猜,這是為了跟徐清焰撇清關係?”
在天都政變的那場烈潮之中。
裴丫頭將軍府遺孤的身份暴露。
同時徐清焰跟寧奕的關係……也公布在天下人的麵前。
在烈潮燃盡,一位紫山弟子,一位東廂院主,三年都在為“找到寧奕”而不懈努力,大隋天下的那些高位者,對於她們二人與寧奕之間的聯係,幾乎心知肚明。
紅顏知己?
生死相依?
雲洵並不想探究這個問題,隻是想戲謔的就此事調侃一二,無論是裴還是徐,都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女子,寧奕被這麼多後輩“敬仰”的原因也不僅僅隻是“劍術”,能得如此佳人傾心,已經說明了這位蜀山小師叔的“魅力”。
就像是當年徐藏之於紫山聶紅綾,書院水月。
雲洵漫不經心道:“你一定好奇徐清焰這三年在天都過得怎麼樣……但一路飛劍懸空,情報裏顯示你甚至沒有與徐清焰多說一句話,想問卻又不能開口?亦或是說無法開口?”
情報司大司首頓了頓,神情凝重起來。
“她過得很好,沒有人敢動她。因為她的背後是太子。”
最後半句,一字一頓。
她的背後是太子!
寧奕的眉頭微微鎖了起來。
雲洵的聲音夾雜著歎息,“徐姑娘在天都的生活也很簡單,白日在東廂閱卷,有時候會被太子的馬車送到天都城外,太子會送她到珞珈山,我的眼線在那裏會失去聯絡,但據說她是在跟隨珞珈山主扶搖修行……三年來,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但凡出行便是太子的馬車接送,來往無非就是兩點一線。但孤家寡人的,待在天都,又是宮內,難免有惡人動過想掂量掂量這枚軟柿子的念頭。但烈潮之後,太子把‘靜白’的屍骨重新刨了出來,掛在宮內遊行了一圈,從那之後便再也沒有人出入東廂,就算是宮內的奴仆,行走之也會選擇繞路……於是,徐清焰所住的東廂,變成了整座皇宮最安靜的地方。”
在一個外人的口中,聽到了徐姑娘這三年來的生活。
寧奕的思緒有些飄搖。
整整三年未曾見麵,在長陵的時候,他把徐清焰推出了神魂燃燒的烈潮,在那之後,神魂凍結,再次複蘇,每次望向穹頂大月的時候,他都會忍不住想起大隋的某張麵孔。
天神高原篝火狂歡的時候。
田諭問自己在掛念誰的時候。
寧奕根本無法解答……直到現在,仍然如此。
作為一名劍修,他劍心通徹。
但本心未明。
他有著麵對白帝赴死的膽魄。
卻沒有麵對徐清焰開口的勇氣。
他既無法接受,又無法拒絕。
徐姑娘把自己視為整個世界的光,而他寧奕卻無法做到對等的付出。
他知道……自己的世界跟徐清焰不一樣。
寧奕的世界裏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
以前有複仇。
現在還有不能割舍的丫頭。
“許多人在猜測,太子是否與徐清焰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雲洵笑了笑,他時刻注意著寧奕臉上的反應,但遺憾的是隻得到了一片麻木的回應。
他聳了聳肩,“好吧……跟你所想的一樣,我派遣了兩位足夠信任的心腹,徹查這件事情,最終發現太子並沒有因為那件打擊,而做出如世人所想的舉動。”
“那件打擊?”寧奕皺起眉頭。
雲洵訝異的哦了一聲,這才想起寧奕並不知曉皇城這三年發生了什麼,笑道:“蓮花樓的紅露死了,太子因為這件事情消沉了一段時間。”
“李白蛟沒有去東廂住過一夜,也沒有跟徐清焰相處過超過十二個時辰……甚至連一道主動喚她進宮的旨意都沒有發出過,唯一的聯係,就是每周一次,太子會去東廂內坐上片刻,真的隻有片刻。”雲洵無奈道:“哪怕徐清焰不在東廂,在外修行,也不會變,他似乎隻是為了去東廂看一看,或者留下一些什麼。”
“留下一些什麼?”寧奕輕聲喃喃。
“是的……留下一些什麼。”雲洵頓了頓,“比如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