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初次踏入草原,寧奕就聽聞了母河河底禁忌存在的傳聞。
兩千年前,執掌北境的獅心王踏足天神高原,化名烏爾勒,征服這片大地之時,身邊“跟隨著”一位傳奇陣法師,那位陣法師單槍匹馬,布置立下了邊陲戰線的堅固長陣。
而獅心王隕落之後,那位陣法師也就消失了。
小元山符聖告訴自己,王帳典籍裏記載……那位陣法師,正是天啟之河的沉睡者,烏爾勒歸去之後,他庇護草原已有兩千年。
“元”的足跡,不止於獅心王,再往前推溯,如果寧奕掌握的信息足夠,那麼他會看到,這位孤獨的陣法師,跋涉歲月,踏遍山河,出現在曆史裏諸多有名的“大事件”中。
他或許是闖入紅山留下畫卷的探墓陵者。
或許是跟隨獅心王立下赫赫戰功的不知名陣紋師。
或許是與光明皇帝一起倒開天海的大隋初代國師。
或許是創立蓮花閣的傳奇人物。
但這些,都不重要……這些隻是代號。
寧奕在這一刻頓悟了,但又有些惘然。
當一個人,在曆史中不止以一個人的身份出現,那麼這些“身份”都隻能算是代號。
最重要的,就是最開始的身份。
在天啟之河沉睡前,入紅山前,征服草原前,開國立閣前……
萬年之前。
元是誰?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寧奕的預感從不會有錯。
於是他急切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是誰?”
短暫的寂靜——
元笑了笑,道。
“我是誰?”
語氣裏帶著三分自嘲,七分悵然。
這不是一句反問句,更像是一句陳述句……或者疑問句。
元開口,望向寧奕的眼神十分真摯,這一幕看起來頗有些滑稽。不像是寧奕在問他,而是他在問寧奕。
寧奕有些懵了。
他以眼神示意詢問。
這個問題……我應該知道嗎?
元看懂了,於是眼神變得更柔和了。
“我誰也不是……如果你現在還無法給我‘答案’的話,我隻能告訴你,我不是你所查到的那些身份。”
元的聲音很輕,但很有力。
寧奕更加惘然了。
元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站在小舂山頂,背負雙手,一枚破碎的搖曳的光點向他“遊”來。
元伸出一隻手。
咒言鏡溫順無比,落入掌心。
“一件仿製不錯的贗品。”元把玩了一下,給出了這麼一個評價。
仿製?
贗品?
寧奕神情古怪,眼皮挑了挑。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咒言鏡,北荒鯤鵬大聖煉製的頂級寶器,可以照現世間萬物的兩麵。
“贗品?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寧奕連忙發問,態度放得很低。
元撚了撚鏡子,瞥了眼寧奕,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在他看來,這似乎是一個很好笑的問題。
“不知為何,妖域這些年,一直執著於試探我的生死。”元沒有直接回答寧奕的問題,而是解釋了自己為何會在此刻降臨,“北妖域的龍崽子長大了,他布了一盤棋,囊括四海,請我入甕。”
寧奕神情一滯。
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寧奕還是花了兩三個呼吸,才明白元所說的“龍崽子”,是北妖域的那位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