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木簡?一卷天書?”
餘青水神情茫然,皺眉道:“寧奕,你在說啥呢?”
什麼木簡,什麼天書……少年聽得一頭霧水。
他用力按了按麵前的屏障,江霧中聳立而起的大圓,震出沉悶清脆的脆響,這枚大圓,不知由何材質構成,竟是堅固無比。
少年重重捶了一拳,疼得麵目扭曲,齜牙咧嘴。
“有這東西攔著……怪不得世世代代,都沒人能走出猛山……”
餘青水喃喃開口。
十萬大山,神鬼之術,並不稀罕。
霧江結界,雖然震撼。
但很快餘青水便平靜下來。
“退潮之後,就不會有這東西了。”
寧奕拍了拍少年肩頭,給了這麼一個承諾,輕聲道:“回去了。”
對於寧奕的故弄玄虛,餘青水也沒有過多追問。
他隻是深深望向大江。
少年隱約覺得,在大江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自己。
天色暗沉,下起小雨。
臨近渡口,霧氣搖曳,隱約可見一道女子身影撐傘而立,等候多時。
隻是徐清焰身旁,還有一道佝僂身子的蒼老身影。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花婆婆,竟破天荒出現了,而且就站在徐清焰的傘下,與其並肩而立。
老太太背負雙手,眯起雙眼,目光在小江懸浮的木桶長鏈處環視一圈,一言不發。小船靠岸。
餘青水看到花婆婆,便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位老人的長相,實在有些可怖,與阿婆形成鮮明對比……哪怕知道花婆婆不是什麼壞人,多看兩眼,依舊會覺得後背生出寒風。
婆婆一字一句沙啞道:“寧奕……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在猛山深處,采的是什麼草藥麼?”
說完。
她便自顧自轉身,走入雨幕之中。
寧奕望向徐清焰,後者神情有些無奈,輕輕打了個手勢,做了個口型。
“花婆婆是自己來的……”
這位老太太,神出鬼沒,屬實嚇人。
餘青水也望著寧奕,眼神帶著三分猶豫,七分詢問。
要不要跟過去?
“啪嗒”一聲。
脊背佝僂,幾乎鞠躬的老人,忽然止住身子。繡花鞋踩了一腳泥濘。
老人緩緩回頭,道:“怎麼,怕了?”
寧奕灑然一笑,道:“有何可怕?”
他拍了拍餘青水,以眼神示意徐清焰,不必緊張。
花婆婆低聲笑了笑,道:“那就……跟過來吧。”
依舊是那條老路。
在這一年裏,寧奕已經將這條路走了無數遍,山道崎嶇而多泥,凡夫俗子走起來腳底打滑,偏偏那位年逾花甲的老太太,如履平地,走得是又輕又快,即便大霧磅礴,仍然能準確找到方向。
這一次,花婆婆沒有加快腳步。
她走得很慢,而且每走一段,便會停下來,回首看看身後三人,有沒有掉隊。
就這麼斷斷續續走了一個時辰……
“到了。”
老人停下身子,她緩緩抬頭,渾身上下骨骼,迸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
說“到了”這兩個字的時候,能夠感覺到,她的語氣是輕盈的,似乎有一股無形的精神力量,加持著她。
寧奕抬起頭來。
麵前是一座漆黑的山洞,洞穴之前,落石與野獸白骨堆在兩旁,粗狂而又邪異。
“婆婆……您老每日奔波這麼久,就是到這個鬼地方來采藥?”餘青水盯著這黑漆漆的山洞,一時之間,覺得頭皮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