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
聲音落下的那一刻,寧奕便直接動手了。
“鏘!”
細雪出鞘,連帶著迸濺出一連串璀璨火星!
對金烏大聖,他不想浪費一字一句的時間,當初在北荒雲海,這頭金烏就想殺死自己……寧奕向來是個有仇必報的人!
抬手就是一記砸劍。
金烏大聖陡然醒轉過來,他沒有料到,寧奕出手竟然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金衫童子抬起一隻手掌,那枚手掌潔白如玉,不沾染一絲汙垢,此刻瞬間化為赤紅之色,帶著萬度高溫,猛然拍在細雪劍鋒之上。
青冥天上空,迸發出一團灼目的火光。
兩人對攻一擊,虛空隱約都被撕裂,雪白與金燦的殺念,在浩蕩長空中演化,瞬間抹平百裏流雲。
數十萬獸潮,在地麵劍氣溝壑四周,四散奔逃。
而得益於“青冥天”的庇佑,滾滾熾浪附著在暗青色陣紋屏障之上升騰,並沒有真正侵入寧奕背後的草原。
幾位草原王看著這一幕,皆是神情震撼。
小白狼扶著自己的父汗,緩緩回到西邊陲高台,作為王庭唯一的涅槃境強者,白狼王抬首凝視蒼穹,麵色複雜……踏入涅槃境後,他才真正明白,妖族皇帝的強大,草原的弱小,以及兩者之間,究竟差距到了怎樣的程度。
自己所謂的涅槃境,在妖族大聖的麵前,猶如紙糊的一般。
也難怪之前與大雀妖聖對攻,穹頂那輪熾日,連一絲一毫反應都沒有……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輕蔑,不屑。
若沒有元大人,妖族大聖隻需要一隻手,便可以推平草原。
更不用說……那兩位至高無上的皇帝。
這些年來,自己所謂的掙紮求存,在皇帝眼中來看,不過是螻蟻徒勞無功的反抗罷了。
……
……
滾滾熾浪,徐徐消散。
一襲金衫,神情冷漠,懸停於穹頂之上。金烏大聖舉起自己那枚緩緩從赤金之色褪回白玉的手掌,童子眯起雙眼,仔細端詳,那枚雪白無暇的手掌,在這百年來,被他以爐火鍛造,無數次錘煉,已如靈寶一般堅固不可摧毀。
而此刻,雪白手掌多出了數千道纖細,微小的傷口,猶如細密雨絲一般,遍布掌心掌背,遠遠來看,這枚手掌依舊完美,隻是仔細打量,卻如瓷器表麵有了剮蹭。
剛剛那一次碰撞。
金烏大聖親自感受了寧奕“砸劍”的力量!
隻是一記簡簡單單的砸,接觸一刹,那雪白傘劍卻釋放出數萬道勢念不同的劍意,瞬息之間,便將自己包裹在內。
這是一劍,亦是億萬劍。
甩了甩手,金衫童子神情陰沉,盯著懸浮在自己麵前數丈之外的年輕男人。
他動用天海樓的命運推演之力,落在那年輕男人身上,便可看見,一襲單薄黑衫,周遭繚繞著極其磅礴的信仰香火
草原眾生誦唱烏爾勒之名,為他輸送願力。
可謂是天地大勢加身!
願力加持之下,香火主人幾乎不可戰勝,金烏大聖很清楚這一點。
在東妖域芥子山,白帝陛下有金翅大鵬鳥一族願力加持,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天上地下,宇內無敵。
隻是他著實沒想到。這個出生修行至今不過百年的人族劍修小子,竟然攏和了草原,使得百萬荒人,心甘情願為其輸送香火?
再讓寧奕這麼修行下去,突破下個境界,在這片草原,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
……
寧奕單手撚握細雪,悠悠吐出一口長氣,麵上雖不動聲色,帶著笑意。
但內心之中,卻沒有半分輕鬆之色。
金烏大聖,不愧是妖族天下的“第二人”。
皇帝不出,誰與爭鋒?
即便在願力加持之下,自己也沒有占到一絲一毫的上風。
“寧奕,本聖今日留不得你。”
金衫童子輕輕抬手,那尊金玉丹爐上下浮沉,緩緩漂浮掠至身前。
因為金烏大聖自身以“童子相”示人的緣故,那丹爐在其身旁,顯得尤為龐大,真正比對,也就是丈餘大小,相比於大隋四境聖山煉丹時常用的大鼎,要袖珍許多。
童子一拍丹爐,激蕩出一道沉悶厚重的回響。
“嗡”
天地上下,竟生出共鳴。
哪怕是青冥天內,茫茫眾生,亦是聽到了心湖中直擊本源的一道震顫聲音!
青冥天外匍匐戰栗的獸潮,在金烏大聖拍下丹爐那一刻,便開始了沸騰,一頭頭妖獸,艱難站起身子,仰天長嘶,在此刻似乎忘卻了恐懼,不再畏懼死亡,前赴後繼撞向青冥天
一線黑暗潮水,掀動天地震顫!
隻是與先前不同,這些妖靈撞死在青冥天陣紋之外,不再是破碎成為血霧,白白犧牲,而是在血漿迸濺的那一刻,燃起一團極其微渺,但無比熾熱的光火。
那一聲爐響,點燃了什麼。
這一線獸潮,撞擊在青冥天陣紋外,拖曳出一道長長的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