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提供的餐點比早餐更為豐富,盡管被取用的部分有限,仆從還是來來往往,忙碌的替換下一些已經錯過了最佳品嚐時間的食物。
路德跟著艾登先生走了沒一會兒,已經見到不下四五撥的人上來攀談。前來的人中有的“表裏如一”,有的別具身份,每一個人都想要討好艾登先生,獲得他的青睞。
不同的是,有的人顯然已經找到了特別的法門,前來搭話時不僅自己過來了,還帶著一位年輕嬌嫩的姑娘。
這些姑娘們大概沒有被告知真相——起碼是路德猜測的那個版本的真相。她們一個個羞紅著張臉,軟嫩的唇瓣若有若無的開合,嬌怯的窺視著艾登先生英俊的麵容,有幾位還以一種慈愛的目光看向路德。
這大概就是“你們都想當我後媽”的真實版本吧。
被迫被慈愛光波包圍的路德如何作想,我們暫時不知,但剛剛結束了和艾登先生的對話,走出了餐廳的年輕人,如今正體會著充斥在城堡裏的滿滿的惡意。
這位叫做布萊德的年輕人在鎮子裏有一家麵包店,和花匠的女兒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鄰居,兩個人感情很好,在成年後就定下了終身。
原本他們說好,來參加公爵的宴會,更像是賭一次機會,僥幸獲得了公爵的青睞便可一步登天,兩人能夠得到一個更光明的前景,但如果沒有,兩個人也會在回去後立即成婚,過上平淡但幸福的生活。
聽到艾登先生說他的芙萊爾想要留在城堡,他瞬間心神大亂,也沒有深究就回到了房間。
但仔細思考後,他才發現了不對。他和芙萊爾的感情很好,哪怕是對方做出了留在城堡的決定,也不會一聲不吭的就這麼消失,於是他再次找上了艾登先生,然後遇到了現在的狀況。
現在的狀況……
布萊德有些驚慌的在走廊上疾步穿行,他的小腿微微酸痛,這證明他走過的路程不短,但眼前仍舊是那一條不知屬於哪裏的走廊,應該出現在眼前的房間毫無蹤影。
從餐廳出來後,他至少走出了幾公裏,但在心不在焉地踏上這條走廊後,他就再也沒能走出去,造型各異的少女浮雕在兩邊的牆上越來越多,就算他調頭往回走,那些浮雕也像是從牆上長出來一樣,到現在已經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接著一片。
布萊德拄著膝蓋喘息,對現在的情況滿心茫然,他隻是一個生於小鎮、長於小鎮的年輕人,從未經曆過如今這樣詭異的困境。
理智和恐懼四下拉扯著他,讓他對現有的困境更加束手無策。
“布萊德,布萊德,我好疼啊……”年輕人猛地抬起了頭,他的耳邊響起了他那未過門的新娘虛弱的呼喚。喵喵尒説
聲音近在咫尺,卻又飄渺的像是從天邊傳來。
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往前狂奔,轉過一個拐角,麵前驟然一亮——他從那條看不到盡頭的長廊中出來了。
他的心上人,他未過門的妻子,他青梅竹馬想要保護的女人正站在他的麵前。
那是一個栩栩如生的人偶,未知材料製成的表麵在光照下反射著溫潤的光,一如他未婚妻那嬌嫩的皮膚。
布萊德有些被蠱惑一樣的靠近,近到能看清人偶腳下木質的圓座和它身上那華麗衣裝的每一絲褶皺。
人偶笑容甜美,單手向上,掌心像是掬著一捧光,哪怕是光在她那白嫩的掌心都顯得有些晦暗了。
布萊德有些著迷的看著那隻手,緩緩伸出自己的手搭在了上麵,室內的光猛地一亮,一切視覺在這樣猛烈的光照下都趨於蒼白,布萊德被刺激的一下子閉上了眼,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父親,我去考慮下下午的活動,不打擾您和各位客人的談話了。”路德微垂下眼瞼,下顎回收,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這是一個帶著征詢和尊敬意味的表情,住在城堡的這一段時間裏,他已經很習慣用這樣的表情應對艾登先生。
不出意料,艾登先生同意了他的提議,並且為他喚來了女仆和管家,示意他們聽從路德的吩咐。
“小姐,您準備換成什麼活動呢?是尋寶還是……”管家的話說到一半,路德揮手打斷了他。
他步履匆匆地走在前麵,邊揮手邊說:“每次都是相似的活動太過無趣,不如換些新的花樣。”
管家的腳步一頓,又很快跟上,他微不可查地向身後艾登先生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被路德急匆匆出口的話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