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鞋櫃前換完鞋,多崎司和棲川唯一起走上樓梯。
二樓樓梯正中,一隻很胖的橘貓在睡懶覺。
也許和學生混熟了,許許多多人從身邊走過它也沒有起身的意思。
多崎司路過它身邊時,低頭擼了幾把。
“喵~”
胖橘懶洋洋地叫了聲,舉起小爪爪舔了幾下毛。
擼完貓,多崎司看向棲川唯,“月中要考試了,聽說還是全國聯考。”
“又要比?”棲川唯問。
“不了,老欺負你多沒意思。”
棲川唯略略翹起嘴唇,很不服氣的樣子。
她身材高挑,肌膚白皙。
白襯衫外麵套一件寬鬆些的黑色外套製服,裙子底下是潔白的褲襪,整體給人的印象就是那種成績非常好,在學校和在家都經常受到誇獎的乖孩子。
多崎司忽然想起一段不知道那本書上看到的話。
【有能力的孩子,因為其有能力而一個又一個衝擊本應由身邊大人達成的目標,這樣一來,就會由於過多地處理超出年紀的問題而漸漸失去作為孩子應有的新鮮的激動和成就感。】
【處於如此環境的孩子,不久就將牢牢關閉心扉,將心情的自然流露封在裏麵,而重新開啟這種關閉的心扉則需要漫長的歲月和努力。】
棲川唯安靜等著他開口說話,那雙澄藍的眸子異常好看。
在路人同學的眼中,她對多崎司懷有好意和興趣,這點應該是準確無誤的。她看多崎司的眼睛同看別人時的眼睛,神采截然不同。
極為公正地說,多崎司本身也是極富魅力的美少年。
一表人才、聰明、什麼都會、成績運動都足以讓人仰望;衣著幹淨、舉止優雅、談吐帶點冷幽默,認識他的女性大多數都對他懷有興趣是毫無疑問的。
況且棲川唯本身就是難得一見的天才美少女,這兩人走到一起是天經地義的事——至少北川學園有一半學生是這麼認為的,另一半則是不忘初心的多栗黨。
默然良久。
多崎司假咳一聲,清了清嗓子:“一起加油!”
“等了這麼就你就隻說這個?”棲川唯很疲憊似的揉了揉眼眶,冷淡地說道:“不用你提醒,我也會那樣做。”
“那我換個說法。”
穀“說。”
“一起加油考上東大吧。”
棲川唯驚訝地瞪圓眼睛,正麵看他的臉。
自從多崎司搬出去之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的直抒胸臆,竟一時間有些難以應付。等上課鈴差不多敲響了,她才略紅著臉問:“不是在開玩笑?”
“不至於拿這種事開玩笑。”多崎司輕輕擺了擺手,“該上課了,下次聊。”
棲川唯靜靜點了下頭,眸子裏漾出一抹光彩,仿佛深藍天穹下飄過的一縷雲絮。
下一秒,多崎司又說道:“還有,學園祭上的賭約該兌現了,這次就不要被囚禁的公主了,改成墮落的聖女怎樣?”
“休想!”
棲川唯白了他一眼,邁著輕快的腳步走上五樓。
早班會課時,星野花見說起期中考試的事。
“這次考試是全國聯考,分文理科。考試的成績會作為你們二年級選擇文理科的參考項,請一定要回家和父母仔細商量後再選擇文科或者理科。”
“另外,根據大家最終的偏差值排名,我會邀請一部分人的父母來學校進行三方會談。”
班上響起一片哀嚎聲。
多崎司左手撐在桌上,食指輕輕撫摸下嘴唇,目光隨意打量班上學生的神態。
選文科理科還是理科他不太糾結,反正還是星野花見當班主任就行。
午休吃過飯後,多崎司邁著輕快的步伐朝圖書館走去。走廊外麵的中庭,金黃色的銀杏葉子美輪美奐,花壇裏盛開著黃色和白色的秋菊,社團大樓那邊傳來練習薩克斯的聲音。
站在架空走廊,看著校園的景色和來往的人群。
心想如果小可愛在就好了,但實際上已經一個半月沒有看到她的影子。那個聰慧的北海道少女雖然有時固執得很,但天性耿直,樂觀活潑。
午間的圖書館非常安靜,多崎司覺得是因為書把聲音都吸光了。
那麼被書吸掉那瞬間發出的聲音又是怎麼樣的呢?
當然不怎麼樣。
簡單點來說,不是聲音消失了,而是空氣的振動被吸收了而已。
那麼被書本吸掉的振動又會變成怎麼樣呢?
不怎麼樣,振動隻是單純地消失掉而已,反正振動遲早要消失的,就好比這世上沒有永動......停,文藝青年腦子裏時常浮現的亂七八糟念頭到此打住。
多崎司朝著櫃台走去。
戴著金絲眼鏡的優雅女性在裏麵看書。
一本非常厚的書,右邊印著拉丁文,左邊印著日文。左手如往常那般夾著一支削得細細的黃色鉛筆,頂端帶有橡皮的那種。
多崎司乖巧地打招呼:“老師好。”
島本佳柰仰起臉,嘴角蕩漾出優雅的微笑:“你好,請問有什麼問題?”
“我第一次來借書,”多崎司一副緊張害羞的樣子,“請問按照流程來走的話,第一步我要幹什麼?”
“讓老師想想啊~”島本佳柰指間夾著鉛筆,饒有興味地打量一陣他的臉,“書庫自由出入。有要看的書,直接拿去閱覽室即可。借書要來我這辦理借閱手續,禁止拍照,禁止複印。”
聲音溫柔平順,隻要聽到的人,任誰都不能不對她產生好感。
溫柔、漂亮、優雅知性、穿著談吐也總是十分高雅,正是那種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完美女性。
“這樣好麻煩,”多崎司苦惱地皺起眉,“老師有沒有簡單一點的手續?”
“可以給你開後門。”
“太感謝了。”
“要借什麼書?”
“想借一個同學的檔案資料。”
聽到這個回答,島本佳柰似乎是早就有所預料那般微微地一笑,這溫柔的笑容與其說是美麗,倒不如說是美滿更為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