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身一眼就瞧見了,那站在田埂邊上乖巧的小人兒,她鼻子一酸,淚水彙聚在了眼眶,搖搖欲墜。
這是她的阿弟,也是後來令她抱憾終生之人。
夏秋月放下盆飛奔過去,一把抱住了那小人兒,那小小的身子,暖乎乎的,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她的阿弟還活著,她還來得及。
她摸索著他的小臉蛋,攥緊拳頭,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好好守護他,不讓他這麼小就永埋於黃土。
“阿姐?”夏秋葉歪歪腦袋,企圖將身子遠離她的懷抱。
隻可惜他一動,夏秋月勒得越發緊了,她害怕,她怕隻要一鬆手,她的阿弟就消失不見了。
“阿姐,我快喘不上氣了。”小小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這才猛地一回神,連忙鬆開了他,虛扶著小心翼翼查探一番。
剛才是她魔怔了,陷入了自己的回憶,差一點,差一點就……
“阿弟,你沒事吧?”
“沒事。”他笑著抹了一把臉,臉頰髒兮兮的。
夏秋月這才發覺,她阿弟渾身上下如泥地裏翻滾一般,髒兮兮的,連衣衫都有些破敗,稚嫩的皮膚不知被何所傷,有一兩道小小的劃痕,傷口不深,但卻冒出了絲絲血珠。
“你怎麼會弄成這副模樣?”她臉一板,聲音低沉了下來,想要嗬責,瞧見他那懵懂的小臉,又不忍心了,隨換了種語氣,“告訴阿姐,到哪兒玩去了?”
夏秋葉從懷裏掏出了兩三個野果子遞給了夏秋月,“阿姐,我給你上山摘果子去了,”他笑得傻兮兮的,“可甜了,你嚐嚐。”
她接過果子,雙手都有些微微顫抖,一種難言的酸楚在心底蔓延開來,淚水很快又積聚在了眼眶之中,這次它墜落了下來,劃過瘦黃的臉頰,滴落在了貧瘠的土地上。
可是她收起了眼淚,瞧著手心的果子,不敢握得太緊,怕壓壞了,詢問道,“你是一個人去的?”
夏秋葉垂下腦袋,眼神望著自己無處安放的腳丫子,“是的,”他說完猛地抬起腦袋,小眼神祈求著,“阿姐,能不能不要告訴阿爹阿娘?”他摸摸自己的小屁股瑟縮一下。
“不行!”她沉著臉,拒絕了他的請求。
前世她就是這般心軟,一直寵溺著他,才會釀成最後那般無可挽回的局麵,導致她這個家分崩離析,阿弟溺斃,阿娘終日纏綿於病態,最後鬱鬱而終,而阿爹在阿娘離世後,因為精神恍惚,也溺斃在了那條大河裏。
“走,”她抱起了夏秋葉起身朝家門走去,“阿弟,以後不要獨自一人前往深山,很危險的,你還小,若你出了事,你讓阿爹阿娘怎麼辦?”
夏秋葉環著她的脖頸,細若蚊聲,“知道了,阿姐。”
-
“阿娘,我們回來了。”
“臭丫頭,還知道回來啊!”李氏抄起鏟子就往外衝,瞧著眼前的姐弟倆,再多的怒火也化為了濃濃的無奈,她伸手點了點夏秋月的額頭,“你呀,是不是把什麼東西忘了?”
她茫然,不是很明白阿娘所說。
李氏見狀提醒道,“我剛才讓你去幹嘛了?”
她這才恍然大悟,心虛到了極點,咧嘴一笑,“阿娘,我給放在小路邊了,等著,我馬上就去取回來,”說著她放下了夏秋葉,起身就要往外衝。
“行了,”李氏一把攔下了她,“別去了,你阿爹帶回來了。”
隨後三人進了屋,而她也將剛才之事告知了爹娘,不是想讓他們懲罰阿弟,而是想要阿弟長個教訓,以後莫要在獨自一人前往危險的地方。
夏秋葉捧著紅腫刺痛的小手,委委屈屈地應了下來。
“阿娘,隔壁是怎麼回事?”
她來時就瞧見,那邊有人進進出出的搬行李,那模樣應是有人要搬進去,可是前世直到她前往上京,隔壁都未曾有人搬住進去,莫非因為她的重生出了差錯?
她不解,卻也瞧見那些個物件是極其金貴的,是就連她上輩子都無法觸及到的存在,但為何會來此處?
罷了,她也不再多想,全然這是和她沒有關係的事情,反正如今的她不想與這些個達官貴族有任何的交集。
“隔壁,隔壁咋啦?”
夏秋葉小聲提醒,“阿娘,隔壁好像有人搬進去,”他說完又垂下腦袋,試圖降低存在感。
李氏瞪了他一眼,“隔壁啊,老劉他們賣人了,不知道賣給了誰。”
說到這裏她就開始火冒三丈,“這個老劉,一聲不吭直接賣房子,還搬到了村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家有什麼問題呢!”
“我看他才有問題,整天遊手好閑,賊眉鼠眼的……”
夏秋月歎了口氣,卻眉眼帶笑。
她許久未曾聽聞母親的吐槽與嘮叨了,前世她想聽,卻再也聽不見,而如今聽著多了幾分熟悉,她欣喜不已。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