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名喚沈承錦,是沈清舟躊躇不決、費盡無數日夜才勉為其難挑選出來的稍稍那麼合一絲心意的名諱。
錦為尊貴,
承為萬千華彩,
滿腔愛意之情溢於言表,
但沈承錦小朋友卻覺得爸爸對他的愛都是虛假繁榮,媽媽不在還好,媽媽若在,他就好像是撿來的小白菜,可憐的地裏黃.....
虛假的厲害...
他的媽媽是個奢侈靡費的敗家子,經常往家裏買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堆砌了一屋又一屋。
若是還不夠,又是一屋又一屋。
這般大手大腳的糟蹋法卻對他很吝嗇,每次逛街都很敷衍地隨手扯件僅僅隻有幾塊大洋的衣裳給他穿。
然後苦口婆心、一言難盡地勸他說:“錦兒,男娃要窮養。”
窮養,他從出生起就不知道“窮”這個字要怎麼寫!
當年他還尚在繈褓中時,一切所用所需就皆是這世間最上等的金貴物什。
小到吃穿用度,大到你想得到的亦或是想不到的,無一不為精致,貴得皆讓人瞠目結舌,隻有讓人羨慕眼紅得都快滴血的份兒。
這沈清舟都尤覺不夠,成日憂心他的孩兒日後會受委屈,無法活得肆意快活,已經開始思慮興辦學堂一條龍的可行性。
畢竟在他手裏看著,誰也不敢欺辱他的孩兒。
沈香肌有些被噎得無語。
她倚在床頭撚了顆葡萄,潤潤無語的喉嚨,然後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哪是養孩子,是養人嫌狗憎的熊孩子呢吧?
說實話,她家小東西的性子委實不是一般的頑劣,招貓逗狗,上樹掏鳥下樹懟貓,給他一團泥巴都能追著她的貓瘋跑一下午。
非要給她美豔不可方物的白毛貓染成烏色的,不然他不好意思帶出去顯擺,總是撅著嘴跟她委屈道:男孩子都不玩白毛,都是玩黑貓的!
要是被別的小朋友知道他是玩白貓的,很丟他雄赳赳氣昂昂的派頭。
聞此,沈香肌氣得手癢癢,她終於體會到那些想要怒大打熊孩子父母的感受了。
家裏的男人又是一個極為溺愛孩子的父親,還親爹眼,怎麼瞧自己的孩兒都隻覺活潑可愛,給多少都不嫌夠,生怕他的孩兒體會不到他濃厚的父愛,隻恨不得把滿腔滾燙的父愛之心都掏出來給他看。
沈香肌煩心地又撚了顆葡萄,心情十分複雜,別人家都是母親心軟,父親嚴厲,到她家這就都反過來了。
可能她神遊的久了,身旁的男人忽而擱置下報刊,不容忽視地傾身攬著她鼻息靠近,要卷她嘴裏的葡萄...
沈香肌伸指抵著他,不讓他靠近,撅嘴委屈道:“你歡喜我還是歡喜沈承錦。”
沈清舟:“......”
這母子倆委屈時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眼珠兒瑩澤,潤得人心都軟塌塌的,都是來磨他的,怎麼疼都好似不夠,要了他的命...
沈清舟去貼她盈潤潤的眼珠兒:“怎麼盡說傻話,無你哪來的他。”而後他又柔情眷依地安撫道
“歡喜你卿卿,我最歡喜你。”
沈香肌不買賬,側頭躲了躲抵著他繼續道:“那日後我管教孩兒的時候你不準插手。”
這般三番四次的抵著他,沈清舟渾身的筋肉都止不住在莽著,也不過腦子連忙應允道:“好好好,不插手,都聽卿卿的。”
就這般,沈清舟一夜莽著勁兒珍饈美饌的飽餐,通身舒暢,筋骨鬆乏,晨陽折進來時,他都覺得心是滿且要溢出來的燙貼。
忽而“咯吱”一聲,
臥室房門被扯開一條小小的口子,從那條窄小的縫隙裏擠入一雙迫切想要“求關懷”的黑溜溜眼珠子。
沈清舟的心更燙貼了,朝著小兒擺擺手,小兒才蹬著小短腿“啪嗒啪嗒”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