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死去的人還能痛心麼?”辛妙如笑得冰冷,她譏諷道,“小侯爺啊,等你真心愛上一個人,你就會明白我的選擇了。如果不能嫁給王霄,那麼不論嫁給誰,都沒有什麼分別。”
她微微頷首,起身穿上大氅,對裴長淮道:“還望小侯爺那日能來喝一杯喜酒,告辭。”
辛妙如將那方浸著王霄鮮血的手帕收好,轉身離開了茶樓。
裴長淮靜坐良久,將辛妙如奉上的那盞茶飲下,而後道:“你都聽見了?”
雅間的屏風後,慢吞吞爬起來一個身影,走出來的人正是裴元茂。他麵如死灰,雙目裏的神氣潰散著,辛妙如的話猶在耳畔,也不知該作何感想。
因經人寵慣著長大,裴元茂隻要一遇到不如意的事,就會哭鬧,如今苦到極致,他卻是知道哭也哭不出來的滋味了。
裴元茂苦笑道:“三叔,我是不是像個笑話?又不知道天高地厚,還被人耍得團團轉,自己丟臉也就算了,還害得你……害得侯府……”他鼻尖一酸,低聲罵道:“我就是個大笨蛋,大傻瓜!”
裴長淮失笑一聲,給裴元茂沏上一盞熱茶,推到他麵前,“你還不算大,怎麼說也隻是個小笨蛋,小傻瓜。”
裴元茂隻聽裴長淮還如此打趣,並無怪罪之意,一時愧疚不已,又禁不住破涕為笑。
他用袖口抹了抹眼淚,壓下心頭的酸湧與難過,道:“三叔,這次都怪我不好,若是我恪守君子之禮,也不會讓別人有可乘之機,你想怎麼罰我,我都認。可是妙如……辛小姐她、她也是個可憐人,你放她一馬,好麼?”
裴長淮不想裴元茂竟還會為她求情,沉吟片刻,他抬手摸了摸裴元茂的頭,微笑道:“好孩子。”
倘若將此事捅破,便是要世人對著老尚書的脊梁骨指指點點,屆時讓辛家如何在京都立足?就算為著父親與老尚書多年的jiāo情,裴長淮也不想再追究下去。
裴元茂見他答應,當然欣喜,垂首思索了一會兒,他又問道:“可是,肅王府的大公子為甚要對付咱們侯府?我也不曾跟他們結過什麼仇怨。”
“朝堂上的事,這跟你無關,不用多想,天塌了都還有三叔撐著。”裴長淮道,“今日讓你過來,隻是想讓你清楚如今侯府的處境。元茂,裴家沒有別人了……”
他頓了頓,又覺餘下的話說出來必定沉重,便沒再繼續說下去。
裴長淮用指腹在裴元茂的額頭上撫了兩下,笑道:“我怎麼瞧著,你長得跟大哥越來越像了?”
裴元茂眉毛一揚,“真的嗎?哼,那自然是了。”他得意了一會兒,又很快變得悵然若失,“其實、其實我也想成為像我爹那樣的英雄,可我做什麼都做不好……”
“不晚。”裴長淮道,“如今我閑在府上,正好有時間教你學一學你爹的刀法。”
裴元茂高興道:“好。”
事了以後,裴長淮令裴元茂先行回府去,他留在茶樓中又獨坐了一會兒。
裴長淮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趙昀在這場連環計中究竟扮演什麼角色。
如今得知王霄便是謝知章豢養的死士之一,那麼當日要刺殺趙昀的人就是謝知章。可他有什麼理由非要除掉趙昀?趙昀又知不知道對付他的是肅王府?
裴長淮越想,心中越如亂麻一般,忽然間他心神又平定了下來,不由地暗道,趙昀如何,跟他有什麼關係?他又管這些做什麼?
隨即按下,不敢再想。
天一日一日轉暖,裴長淮腿傷也一日一日見好,不久便能下地走路了。
近來肅王府和尚書府籌備喜宴,因為太師徐守拙做媒,徐世昌聽從父親的吩咐,也幫著肅王府打點聘禮,再在喜宴上張羅些娛戲。
忙前忙後的,給徐世昌累得心煩意亂,不過父親有意讓他跟肅王府jiāo好,他不敢馬虎jiāo差,倒也算盡心盡力。
徐世昌貪歡愛玩,幾日沒抱著美人睡覺就難受,一到晚間,便拉了趙昀去芙蓉樓喝酒。
趙昀在北營還有些公務需要處理,隻讓徐世昌先行一步,等晚些時候他再過去。
徐世昌知道趙昀是淮水人氏,特地將那些唱淮水調的小娘子請來,給趙昀聽一聽鄉音,陪他喝一喝小酒。
萬事預備妥當,天色剛暗下來,芙蓉樓下一陣噠噠馬蹄聲由遠及近。
趙昀翻身下馬,將馬鞭隨手扔給迎上來的小廝。
“將軍。”小廝慌亂著接住馬鞭,抱在懷裏,恭敬地引趙昀上樓。
徐世昌一聽到腳步聲,就知是趙昀來了,轉身正見他走進來。喵喵尒説
趙昀身上還穿著銀色的輕甲,此時將頭盔一摘,鬢邊幾縷頭發散下來,薄紅的嘴唇,漆黑的眉目,瀟灑英俊,端的如天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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