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淮很少有這樣的時候,什麼事都不用做,也不用想。他半睜著眼,望著月亮出神,良久,他才對趙昀說:“該回去了。”
“好。”
趙昀吻過裴長淮的額頭,chuī了一聲長哨,在四下吃草的兩匹馬輕快地奔來。
兩人簡單理好儀容,隨即策馬回了寶鹿苑。
裴長淮想著徐世昌還睡在樓閣上,怕他夜裏冷著,也顧不得換衣裳,先去尋他。
趙昀陪著裴長淮一起去,到了那高樓處,趙昀率先瞧見徐世昌的身影,遙遙喚了他一聲。
徐世昌渾渾噩噩地醒來,酒意摧得他頭痛欲裂。他扶著額頭揉了揉,循聲往下瞧,見裴長淮與趙昀並肩而立,旋即一喜,“你們?你們……等我!”
他順著木梯爬下來,跳到兩人麵前,問道:“你們何時在一處了?”徐世昌定睛一看,裴長淮袍上不少髒汙,不免驚訝道:“哎,怎弄成這樣?”
裴長淮本是不太會扯謊的,給他當頭一問,嘴上一下沒了說辭。
趙昀卻笑了笑,從容不迫地解釋道:“沒什麼,我今日輸給肅王世子,小侯爺嫌我給武陵軍丟臉,方才好好指點了我一番。”
裴長淮皺眉看向趙昀,壓低聲音道:“什麼?”
徐世昌立時往趙昀身邊站了站,道:“長淮哥哥,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攬明兄還有傷在身,你再想指點也要改天嘛。”
趙昀險些忍不住,“是啊,改天,改天還要請侯爺指教。”
裴長淮:“……”
——
野戰play收,下次再指教。(//?Д/?/)
第78章雲飛揚(一)
翌日天不亮,趙昀率武陵軍前去迎接聖駕。崇昭皇帝此次出宮,身邊除卻禦林軍以外,還有不少王室子孫、文武官員隨行。
眾人先於寶鹿林中舉行了一場拜天祭祖的儀典,之後就來了寶鹿苑。
肅王早在苑中安排好chūn宴,崇昭皇帝端坐在宴台中央,台下雅樂曼舞,台上設了陪席位,老太師身體抱恙,沒來湊這場熱鬧,除了他,肅王爺、謝知章、裴長淮、徐世昌等人均在座。
隨著一陣錚錚的擂鼓聲,昨日前去寶鹿林打獵的隊伍也滿車滿載地歸來。
謝知鈞所率領的赤羽營收獲頗豐,行首的獵物乃是一頭灰láng。
這頭láng體型jīng壯,腹部、背上都紮滿赤羽箭,口鼻中皆有血流出,兩顆眼珠渾濁不清,躺在木架上,顯然已死去多時。
四名仆從共抬,將這頭灰láng一步一沉地架到宴台上來。
崇昭皇帝看見灰láng所受的致命傷是在頸間,赤羽箭從側方she入,一箭貫了個對穿,此箭力道之凶猛可想而知。
而she出這致命一箭的人正是謝知鈞。
自高處遠遠望去,在眾人當中,唯獨這位肅王世子頭上束戴銀冠,身上的深藍箭衣繡著銀絨花,風采灼灼。他的長相近似他母親肅王妃,鳳目長眉,極為俊美,本就是個漂亮人物,如今在烏泱泱的人影中更顯卓爾不群。
謝知鈞將弓箭解下,jiāo給禦林軍,沿石階登上高台,步伐颯遝,走到崇昭皇帝麵前,屈膝跪拜道:“皇上萬安,瞧聞滄為您獵了什麼來。”
他攤開掌心,兩顆láng牙齒赫然在目。
謝知章淡淡一笑,起身跟皇上回稟道:“聽說昨夜chūn獵的營地給láng群盯上了,多虧聞滄機警,率人先行she殺了這隻頭láng,否則還不知會出什麼樣的事。”
崇昭皇帝似乎對此有些興趣,抬了一抬手指。
他身旁的首領太監鄭觀會意,上前將láng牙取來,奉給崇昭皇帝觀看。
這兩顆獠牙經過簡單的清洗和打磨,如月鉤般白潤鋒銳,這成色卻是極罕見的。
崇昭皇帝微笑著點點頭,對謝知鈞說:“好箭法,不愧是謝家的兒郎。這些年你在青雲道觀裏長進不少,人也穩重許多,總算沒有枉費父母兄長對你的一片愛護之心……平身罷。”
謝知鈞道:“謝皇上。”
崇昭皇帝望著他的眼神意味深長,過了片刻,他又緩聲說道:“聞滄,你也不小了,正是建功立業的年紀,來朝中為朕分憂效力才是正事。以後看上誰家的姑娘也跟朕說,你的婚事自有朕這個做叔叔的為你做主。”
話裏話外都是要謝知鈞入朝為官的意思。
肅王稍稍揚起頭來,自然驕傲於心。㊣ωWW.メ伍2⓪メS.С○м҈
謝知章聽後比謝知鈞還要高興,忙道:“聞滄,還不快謝過皇上恩典?”
謝知鈞勾唇一笑,跪下謝恩。
肅王府的人自然都欣喜,徐世昌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裴長淮,隻見他握緊酒盞,一言不發,臉色明顯冷淡下來。
徐世昌暗暗輕歎一口氣,大抵明白裴長淮緣何不快。
皇上終將會原諒謝知鈞當年的所作所為,眼前這人才是他的骨肉血親,謝從雋又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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