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慶嚇得一個哆嗦,連忙跪下:“大人,小人冤枉,下毒之事與我無幹。”
裴凜之冷笑一聲:“與你無幹?曹大人出事之後,你便巴巴地給謝雲與陳謙送銀子,讓謝雲命令陳謙火速結案,將曹大人的遺體燒掉。官府辦案,何時需要你來指揮?你算哪根蔥?或者說,屈老爺是這江安縣的土皇帝,江安地界的事都由你說了算?”
屈慶被裴凜之淩厲的目光嚇得瑟縮了一下,趕緊低下頭,舔了舔幹燥的唇:“小人豈敢!當時那些屍體都停放在我家的田地裏,實在太多了,莊戶們都害怕,紛紛來央求我想辦法早點處理那些屍體。不得已,我才去求謝大人的。”
裴凜之像聽到天大笑話似的仰頭哈哈大笑了數聲:“這麼看來,屈老爺還真是個宅心仁厚的東家,如此替莊戶考慮。可據我所知,屈老爺朝佃戶收的租子是五成,佃戶們還得交三成賦稅,自己隻能得到兩成。裴某走南闖北,從未見過如此黑心的地主!你逼得多少人走投無路,賣身為奴給你當私兵當家奴,你連佃戶的死活都不管,還會管佃戶受到遺體的影響?”
屈慶背上直冒冷汗。
裴凜之將茶杯往地上一砸,大聲喝罵:“姓屈的!休要再跟老子狡辯,再不從實交來,大刑伺候!來人,上板子!”
盡管蕭彧並不太讚同嚴刑逼供,但裴凜之覺得,有些人畏威而不懷德,就是欠收拾。
屈慶何曾受過這等苦,但如今他的靠山全倒了,再也不敢嘴硬,嚇得跟篩糠一樣:“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都招,小人全都招!毒真不是小人下的,是犬子所為。他張揚跋扈,不知深淺,買通船家,給曹大人等人吃了河豚,釀成了大禍。小人知道的時候,已經晚啦!”他說到這裏涕淚俱下。
裴凜之說:“來人,去將屈慶的兒子都抓過來。”
屈慶連忙說:“是小人的二兒子,與其他人無幹。”
裴凜之冷哼一聲:“本帥自有分寸,不冤枉一個好人,也決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ωWW.メ伍2⓪メS.С○м҈
裴凜之命人將屈氏父子全都抓了起來,然後在城內張貼告示,並且命官差四處敲鑼宣傳,讓跟屈家有冤仇的人都來申冤。
裴凜之打算將屈家一次性搞垮,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並且要殺雞儆猴給全天下的世家豪強看,敢跟朝廷作對,就是這個下場!
剛開始還沒有人敢來申冤,裴凜之也不著急,他一邊主持均田,一邊整頓荊州吏治與治安,抓了一批貪官汙吏,殺了一群匪盜山賊。
江安的百姓終於相信有青天大老爺來給他們撐腰了,紛紛都來衙門擊鼓鳴冤。
接下來半個月內,裴凜之命人記錄下屈家人的所有罪狀。待到審訊完畢,不等秋後問斬,就直接斬殺了屈家父子,尤其是屈慶的次子,更是被處以淩遲,以告慰喊冤而死的曹大人與那些將士。
這件事在荊州引起了極大的轟動,那些地方豪強與小地主無不戰戰兢兢,生怕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再也不敢在均田一事上弄花樣。
當然這事還沒完,屈家父子伏誅之後,屈家其他人有罪的通通被判刑服役,沒收了所有田產分發給百姓,還抄沒了屈家的家產。
至於無罪的屈家人,裴凜之倒沒有問責,這是蕭彧堅持的,有罪者皆要伏法,但是不搞株連。
除了整治屈家,荊州的大小官員全都被裴凜之給捋了一遍,問題不太嚴重的貶職敲打一番,問題嚴重的就全都抓起來,押送至建業,交由朝廷處罰。
這麼一鬧,荊州從刺史到縣令,大半被抓了起來。裴凜之挑選了幾個像樣點的任命為新的郡守與縣令,因為缺人,在荊州做推官的另外幾名進士也被裴凜之任命為臨時縣令,還缺的崗位就得朝廷任命人過來了。
整頓完荊州,裴凜之帶著他的兵和收編來的私兵繼續回豫州操練,還拉走了屈家糧庫裏的糧食,倒是可以給蕭彧省點糧草了。
建業城太初宮內,蕭彧陰著臉,坐在殿內,看完裴凜之書寫的十二頁書信,一反常態,這次除了問候,並沒有說任何私事,裏麵全都是關於荊州的情況,足見問題之嚴重。
蕭彧放下最後一張信紙,問:“曹大人與將士們的骨灰呢?”
負責押解任務的校尉答:“正在宮外。”
蕭彧說:“請進來罷。”
校尉愣了一下,但是沒敢反對,恭敬答:“遵命!”
殿上所有官員都看著蕭彧,為什麼要將將士們的骨灰都拿到大殿上來,陛下這是要做什麼?
不一會兒,校尉領著幾名將士抬著三口大缸進來了。
蕭彧看著那幾口大缸,咬緊了牙關:“為何是三口缸?都沒有分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