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闊沒滋沒味地吃著飯,扒了幾口,然後放下碗筷,起身去收拾行李。
仆人問:“少爺,不吃了嗎?”
戚闊說:“不吃了,收了吧。”
收了一會兒,又將東西放下來:“卷柏,掌燈,我要去一趟老爺那邊。”
叫卷柏的仆人趕緊去點燈籠:“好了,少爺。”
戚闊並不與叔父住一起,叔父子女多,過於嘈雜,加上他的特殊癖好,有礙觀瞻,入太醫館後,便在外麵另外租了宅子。
戚闊的叔父戚越來京城開醫館已有十來年,已經紮下根來,醫術也頗為了得。難得的是待戚闊視如己出,十分疼愛,為了侄子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前陣子老家捎了信過來,說尋到了一個與戚闊八字相合的姑娘,他高興極了,這不,正準備帶戚闊回老家去提親呢。
見到戚闊來,戚越很高興:“闊兒用飯了不曾?”
“已經吃過了,叔父。”
戚越說:“來陪叔父喝杯茶。”
戚闊看一眼正在陪叔父納涼的嬸母和堂弟堂妹們,說:“叔父,我有話同你說。”
戚越站起身:“去書房吧。”
進了書房,戚越看著侄子:“說吧,何事?”
戚闊舔了舔唇,說:“叔父,我明日要去長安了。”
“這麼快?不是說能待上一些日子嗎?”戚越驚訝地看著他。
戚闊說:“陛下臨時頒了聖旨,要求盡快去長安。我不能回老家了。”
戚越說:“你不能回去,那我回去替你提親。”
戚闊忙搖頭:“別去提了,我這一去也不知幾時才能歸來,別耽誤了人家姑娘。”
戚越急了:“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合適的,怎麼能夠錯過。過了這村,恐怕就沒那店了,你難道不成親了?”
戚闊喉頭滑動一下:“侄兒此去,興許數年不得歸來,總不能讓人一直等著。多謝叔父這些年為侄兒操心,侄兒銘記於心。”
戚越看著他,神色複雜:“你就不能留在太醫館,不去長安?”
戚闊說:“朝廷安排我去,我不能拒絕。況且我專攻外傷,戰場是最好的去處,袍澤們更需要我。”
戚越還是不願意放人:“你隻是個大夫,往戰場上跑多危險。”
“正因為我是大夫,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那邊有更多的生命需要我去挽救。叔父,就這麼說定了,我回去收拾行囊了。”
戚闊不待叔父回答他,便轉身離開,他怕自己多留一會,就沒法拒絕了,畢竟叔父是是這世上自己最親的人。
可他還是想按照自己的活法來,自在一點,恣意一點,有追求一點。
他原以為婚姻就是長輩之命媒妁之言,成了親再培養感情。然而看到孟思歸的青梅竹馬之情,關將軍與蘇大人也是先相識相知才相守,他怎能不羨慕?
至少在成親之前,就認識對方了解對方,而不是非得到成親之日才能知曉對方長什麼樣,更遑論了解彼此,不論喜歡與否,都得一生相對。
所以決定去長安,很難說不是為了逃避什麼。
翌日辰時,戚闊的小院外來了輛馬車,是蕭繇的親隨:“王爺讓小的來問一聲,戚大夫去不去長安,若是去,便載你一程。”
戚闊看著親隨,朝馬車後看了一眼:“王爺呢?”
親隨說:“陛下在給王爺踐行,他們已經去江邊了。戚大夫去嗎?”
戚闊說:“稍等一下。”
他轉身回屋,拿上早已準備好的包袱上車。臨行前囑咐卷柏,讓他將房子退了,反正幾年內他是不會回來了,若是回來便重新再租。
江邊柳蔭下,蕭彧與蕭繇兄弟正席地而坐,蕭彧說:“也沒必要這麼急,都沒好好歇息幾日。”
蕭繇嗬嗬笑:“我走得越急,對皇兄來說越是好事,你和裴將軍團聚的日子就越早。”
蕭彧聞言嘴角控製不住揚起來:“可也不差那幾天,多留幾日不好麼?你身體才剛剛康複,又要舟車勞頓。”
蕭繇扭頭朝身後的官道上望去,說:“有些事不能留啊。”
“什麼事?”蕭彧好奇地問,他注意到蕭繇一直在朝後麵看,便也跟著轉過頭去,“戚大夫來了?”
蕭繇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不清楚。”
“他不去長安嗎?”蕭彧挑眉問。
蕭繇說:“不知道去不去,沒給我確切答複。”
蕭彧斜睨他:“他若是不去,那你就這麼走了?”
蕭繇歎息:“他若是不去,難道我能把他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