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答何時再見
片刻,侍女端了熱水進屋,瞧見自家夫人一臉納悶地看著倆孩子。
“夫人,怎麼了?”侍女心下一跳,忙不迭朝那從亂葬崗抱回來小孩瞧去,還以為這孩子有什麼病症,可小孩當真乖乖巧巧,不哭也不鬧,看著便是個脾性好的,白的就跟月亮成精了一樣,身上皎皎如玉。
這麼好的丫頭都扔,欒家的老爺當真不做人,侍女心下暗想。
端葉笑了,“方才我寫了封信,一回頭瞧見應兒竟從綢布裏翻出來了,你說哪家的小孩兒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女兒家家的,自小就這麼凶悍,日後也不知誰受得了她。”
侍女也跟著笑,將芯玉夫人被棄在亂葬崗的小孩抱起來放進了盆中。
端葉看了好一陣,回頭將寫好的信取了過來,等侍女將小孩擦幹了身裹進了繈褓,才道:“你將這信同這小孩兒一齊送出城,交給南郊林子裏那家姓陳的。”
侍女點點頭,“陳家祖母是夫人的奶娘,有她照料,這雲家的丫頭定能好好長大成人。”
端葉頷首,不知怎的,她家姑娘又皺起眉頭,明明是個才出生不知世事的小孩兒,卻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滿臉寫著不高興。
她伸手拍了兩下,又道:“將我那鵲銜枝的朱釵一並帶過去,再拿些銀兩。”
侍女連連頷首,問道:“可要替這小孩兒取個名?”
端葉想了想,走到桌邊取了個巴掌大還綴著流蘇的木塊,取了小刀在上邊刻字。
一筆一劃,刻得格外用心。
“芯玉曾同我說過,若是個姑娘,便取一個渚字。芯玉娘家乃是秋陽莊丹氏,那便喚她丹渚。”端葉落了最後一刀,將名牌小心翼翼塞進了丹渚的繈褓裏,屈起手指輕刮了一下她的臉道,“這丫頭可憐,生下來似乎就是受苦的。”
“姑娘日後定會平安順遂。”侍女連忙道。
端葉輕歎了一聲,見自家姑娘又一臉的不高興,俯身輕拍了幾下,回頭道:“去吧,趁著天還未暗,快些將她送出城。”
侍女披著鬥篷,急急忙忙在城中雇了個馬夫,朝城外去了。
這寒冬似乎要比往年要長,不知怎的,應兒又哭了起來,這小孩兒就跟能哭雨一樣,這脾氣一鬧,雨還下起來了,連著下了數日,似是不會停一般。
隔月,欒家一個妾生了個大胖小子,又過了幾日,聽聞芯玉夫人身子越發不好了。
端葉去欒府拜訪了一番,隻見昔日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身邊隻有一個伺候的丫鬟。
而側院裏倒是熱鬧非凡,時不時傳出欒老爺清朗的笑聲。
端葉坐在榻邊看她,心疼如刀割,半晌聽見叩門聲,隻見一個藍衣丫鬟端著藥走了進來。
那丫鬟眼神飄忽,說道:“夫人,藥熬好了。”
芯玉令她將藥放在邊上,那丫鬟放下藥碗後還多看她幾眼,礙於雲府的夫人在此,實在不便多待,隻好轉身離開。
那丫鬟後腳才賣出去,伴在芯玉身邊的侍女便著著急急將這藥給倒了,一雙眼倏然通紅。
端葉怔了片刻,問道:“這藥是怎麼了?”
侍女怒極,“什麼藥,怕是裏邊放了砒霜,夫人喝了一段時日,身子更差了,偏偏側院的不讓我進廚屋,說是裏邊堆了些珍貴的補物,都是側院那位的,怕我手腳不幹淨。”
芯玉闔起眼,撘著端葉的手腕道:“我如今日夜想起,你我同遊時的幕幕,那時當真自在。”
端葉俯身在她耳邊說:“我替你傳信回莊,你借回探親為由,我帶你出這欒府。”
“生了個死胎,當是不讓進門的,回不去了。”芯玉搖頭,“我命已至此,隻是可憐了那個孩兒。”
“她還在,我令秋月將她送出了城,她幹淨漂亮,看著便是個乖巧懂事的。”端葉輕聲道。
“多謝。”芯玉淚流滿麵。
端葉心疼,捏著帕子小心地給她抹眼淚。
“你且先回去,明日我再想法子出府。”芯玉道。
端葉回了雲府,第二日聽聞欒家的大夫人投繯自盡了。
兩個丫頭異於常人,四個月便會說話,八個月已能走路,還不需人扶,周歲時已能背詩。
應兒頭一個月還哭哭啼啼的,往後便不再哭了,連笑也不知道笑,成日冷著臉,似乎不好相與,不喜旁人近身,也極少開口,倒不是木訥,那算命的來瞧過一眼,說是慧極必傷。
而那被送出了城的丹渚,卻像極了瑞星,去到陳家的第一年,陳家便發了一筆財,陳家老大終於入了仕,齊家搬到都城,可謂是順風順水。
其間,端葉曾帶著應兒去了一趟陳家,見著了芯玉留在世上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長得好看,一雙眼看著無辜,好似不染塵俗一般,舉手投足間又嬌又豔,走到哪兒都一副眾星捧月的模樣,好似眾人合該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