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東西,反了你了?你給我過來!到我跟前兒來。”
孫氏一手掐著笤帚疙瘩,一手指著王氏,恨不得一笤帚打死她。
“我不過去,傻子才到你跟前去。”王氏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噥。
“一個個死玩意,欺負老娘不能走道,打不著你們是吧?我告訴你們,有我在一天,這個家就別想分!”
孫氏咬牙切齒地罵完自家兒子媳婦,轉頭就把所有的不順統統歸咎到林夕顏身上。
都是林夕顏那個小賤人鬧的,不知道掙了幾個錢就臭顯擺,開什麼破學堂,裝什麼爛好心?
還讓沒用的賠錢貨也去念書,看把你能的!
攛掇得死葛婆子來要錢,攪鬧得幾個狗東西要分家。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能讓你好過!絕對不能!!!
學堂開課幾天了,夕顏得了空去學堂走走。
行至小班教室附近,裏麵傳出琅琅的讀書聲:“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馮先生正在給小班上識字課,念的是古代孩童的啟蒙讀物,“三百千”之首:《三字經》。
教室窗戶外麵,三個小姑娘擠在一起,邊跟著小聲誦讀,邊搖晃著腦袋。
“春雨,你們站外麵做什麼?”夕顏悄聲問道。
沉浸在書聲中的三個小姑娘,猛地回轉過頭,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眸子不停地眨來眨去。
“夕顏姐姐,我們就是站外麵聽聽,你別趕我們走。”春雨怯怯地道。
“我不會趕你們走,你們想聽可以進去聽啊,在外麵怎麼能學好?”
“我娘不讓我來,家裏供不起我和大哥兩個人念書。”春雨囁嚅道。
春雨是之前跟高大山打過架的,那個二混子李鐵牛的小妹妹。
跟高大山一樣,李鐵牛並不是真的爛泥扶不上牆的懶蛋。
那時候的他同樣無處賺錢,空有一身力氣沒處使,才整天在街上逛蕩。
自古以來,哪個窮村子沒有幾個,因無所事事而失去生活動力的二混子。
高大山跟尹家走上正路,靠著勤勞努力,日子越過越好。
跟他一起混過的青年們受了刺激,有些也慢慢地起了變化,李鐵牛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個。
麵食作坊他沒進去,但是尹家後來招人幹農活,他都去了。
刨地、除草、打壟、架秧子……什麼力氣活他都幹。
尹家建學堂,他也很積極,一有時間就來幫忙。
學堂開課,他也是第一批報名的。
李鐵牛打定主意要往好了奔,識字、算數、記賬、看賬……學堂教授的所有本事他都要學,沒準以後他也能賺很多錢。
李鐵牛家有三個孩子,二閨女出嫁了,還剩下鐵牛和春雨兩個。
兩個人都要念書,供不起。
他爹娘就像別的爹娘一樣,把女兒留下幹活,讓兒子去學堂。
學堂裏迄今也隻有三個女生,毛大丫,毛大妞,毛寶鬆的妹妹毛秀秀。
“重男輕女”的毒瘤根深蒂固,直至現代也有很多人持有這種舊思想。
林夕顏很無奈,她不是神仙,無力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但她真心想讓身邊這些,渴求讀書的女孩達成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