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偵探社多了一個小朋友後,比以往熱鬧了很多。
這種熱鬧對於長久住在神社裏的老人家石切丸來說也是蠻新奇的體驗。
並且,飼養——大概可以這麼說吧——飼養一隻太宰治並不算很簡單的事情。
目前偵探社裏的孩子,與謝野晶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已經是一位非常成熟可靠的少女了。
而江戶川亂步縱然在非工作狀態中表現的就像是永遠長不大的幼稚大孩子,隻要順著他的心意,給他提供足夠的零食和點心,再加上福澤諭吉坐鎮,那麼就毫無問題了。對此石切丸也稍微有了些心得。
至於太宰治這孩子,就有些複雜了。
如果單單看外表的話,大概會被蒙騙以為他是個很乖巧的孩子,但相處後就知道不是那麼簡單。
在你被他的容貌迷惑之後,又會猝不及防地受到無傷大雅的捉弄,讓人十分無奈。
總之是有些難以預測。
因為學習能力出眾,偵探社的工作對他來說也很快就能上手。不過現在他也沒有正式加入偵探社,又是這裏最小的孩子,理所當然不會給他多少工作,更多的時間是在自己挑選著有趣的書籍和遊戲。
有時候還會表現出特別幼稚的樣子。
比如說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特別的討厭狗,做出了和附近的流浪狗在路口一對一吵得有聲有色的壯舉。
隻是這孩子依然未能融入偵探社——應該說他主動和眾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遊離在外。
仿佛貓咪般所在角落裏看著眾人,一雙大大的鳶色眼睛裏麵卻什麼都沒有。
石切丸看到這孩子在燃燒。
他就像是被一根細細的繩子吊著,才繼續站在這世界。從第一次她將這還從河裏撈上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
極其微弱的,像是被扼住了脖頸那般奶貓的哭聲在縫隙中傳來。
“三條小姐,”偶爾那孩子會用故意用格外稚氣可愛的聲音蹲在石切丸門前,仰著頭捧著臉眨巴這一雙大眼睛可可愛愛地說道,“可以給我講睡前故事嗎?”
石切丸沒有拒絕。
不過如果讓她講現在流行的西洋童話就太為難她了。她還是更加熟悉那些傳統的故事。
然而一般這樣一個故事都不會講得很順利。
所在床腳的太宰治總會頂著一張無辜天真的臉,從各種犀利的角度提出一些湧動著鮮明黑色的想法。
這時候那孩子,反而更能讓她觸及生命的脈搏。
[我是這個樣子的,快討厭我吧。]
展露出幾分自己的本相,想要推離對方,在心底隱秘的深處其實又盼望著不會被推開。
這樣數次拷問著在自己眼中如同怪物般的“自我”。
所以下一次聽到他的“睡前故事”請求時,她也依舊會同意。
希望一次次的試探之後,那孩子多少能夠安心些。
或許她作為刀劍付喪神,即便在神社聆聽了無數年人類的祈願,最終也無法參透所有的人類,他們是那樣複雜多變的存在。
不過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是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的關係緩和了,終於結束了他們每日的小學生互懟。
這源自一次委托,太宰治跟著亂步和福澤諭吉去了委托現場,回來之後兩邊就休戰了。
看他們的神情似乎是承認了對方。
另一邊,與謝野晶子的大砍刀療法已經徹底在偵探社內建立了威信。進可物理輸出,退可綠色治療,實在是非常的完美。
她隻可惜自己這一手治療術沒辦法在太宰治身上應用。
如此春去秋來,一年過去了。
神刀的和服也換了幾輪底色,衣擺和袖口的花紋在樹葉新生和飄零之間也轉換了好幾次。
在這個世界添置的日用品同樣經曆了數次損耗,添置的手袋都磨損了一些。
在偵探社平平穩穩的兼職了一年,石切丸對自己這一年平平淡淡的日常感到疑惑。
試煉的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嗎?
隻不過因為神使也有出現,寬慰她不用擔心,一臉淡然地請她耐心等待,所以她這才暫時放下心來。
還好,她在這邊就算待了再久,神使也保證在她原本的世界裏最多過了一個星期,否則就要錯過神社裏重要的祭典了,作為禦神刀她可不能缺席啊。
而近些日子變化也出現了,石切丸漸漸感到周圍,或者說整個橫濱的氣氛都在發生變化。
如果說之前港口黑手黨內部混亂影響更多的是城市的黑暗一麵,但到了這一年,情況急轉直下。
不僅僅是混亂了,應該說隱隱透出了瘋狂的味道。
偵探社和政府、軍警方麵有關係,其他方麵也有消息渠道,所以對橫濱風雨欲來的狀況極其敏銳。
麵對一個瘋子,即便是壯漢也要避讓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