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等到髭切再見到笑麵青江的時候,便發現他那一身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之所以是“七七八八”,是因為乍一看他身上那些手合後留下的敗果還在,可仔細觀察一番後就能發現留下的隻是表麵痕跡,實際上內裏已經恢複的十分良好了。
就算是刀劍付喪神,不經過手入的話,這個恢複速度也很不對。
況且髭切心裏清楚,在他的立場上,手合時忍不住就用了一些“小技巧”。
這實在讓他不得不看向了一旁的石切丸。
隻見她筆直地站在那裏,一臉坦蕩,神情中還夾雜著些許的無辜,仿佛和這情況沒有一丁點關係,純粹是笑麵青江天賦異稟一般
髭切不禁在心中無奈搖頭。
他不過是試試對方作為刀劍付喪神的實力,頂多有些作為“兄長”角色的無關緊要的“小”心思罷了,卻也是不行能。
果然果然,和一開始想的一樣,是管不了了。
時許在腦海中轉了幾圈,髭切麵上不顯,隻是收回了關注著笑麵青江的餘光,對著石切丸道:“家主已經行動了。”
石切丸立即正色道:“如何?”
髭切:“多虧了那位姬君透露的消息,有了頭緒。從貴族入手之後倒是方便了許多。家主聯係了那位姬君提到的家中侍女、仆人得了惡疾的貴族。”
以源氏的身份插手,確實順理成章。
不過也因為調查從貴族著手,很多時候其實不能夠放開手腳。就算源氏家主看不起那幾家隻知道吟風弄月,不幹活白領錢的貴族,也不可能真的完全不顧及對方的顏麵。
尤其是平安京內關係彎彎繞繞,行動之時總是要處處顧忌、小心的。
髭切從懷中取出了幾張折好的紙張,遞給了石切丸。
是普通的純色紙張,上麵書寫的卻是調查之後的彙總信息。
石切丸展開幾張紙,快速掃了一遍,心中就有了底。
她道:“家主有什麼方向?”
髭切道:“你看了這幾張紙,心中必然也已經清楚了。”
他伸出手,準確無誤的在其中一張紙上的中側偏左的位置點了點,“這戶神神秘秘的藤原氏旁支,至少眼下看著最為可疑了,不是嗎?”
石切丸點點頭,神情卻沒有找到結果的放鬆。
最可疑的,也不一定是最後他們想要找到的那個源點。這樣的事情石切丸也見過不少,因此十分清楚。
隻是,她必然還是得調查一番,證實或排除嫌疑才行。
事實上也確實隻能由她親自前往。
髭切坦白告訴她,家主倒是嚐試過想要親自去那隻藤原氏旁支看看,卻被對方非常堅定的拒絕了,並且對方言辭中滿是威脅和自傲,似乎家主想要做什麼就是在與藤原氏為敵。
“他們隻容易源氏派人過去看看,而且那意思,絕對不能是我這樣誰都知道屬於源氏的刀,”髭切輕笑一聲,“不過隻能應了,真是麻煩。”
石切丸皺眉:“那我也是不行了?”
她的“石切”之名就在那裏,總不能賭人家是藤原氏旁支了就消息閉塞,可能不認得她了吧?
要是抱著僥幸的心理到了那邊,才被發現,尷尬倒是其次,隻是未免有些丟源氏的臉麵了——出爾反爾這種事。
然而緊接著她就看到髭切忽然用一種神奇地目光看過來,將她細細打量,嘴角的笑容也突然顯得過於無害和善了。
“自然是你去,你才是最關注這件事的呀,”髭切輕聲細語地說道。
石切丸:“可我……?”
“可以的哦,”髭切這麼輕快地一拍手,給出了一個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行性非常高的建議,“若是由你扮成源氏的巫女前去,不就萬無一失,皆大歡喜了嗎?”
“並且這位笑麵青江殿——”
髭切笑眯眯地頷首示意了一下。
“自然也能作為負責保護你的刀劍付喪神,順理成章的一同前去了。平安京裏的人對源氏帶刀劍付喪神守衛這件事可是非常習慣的。”
聽起來真的是相當合理。
如果不是石切丸在麵對著髭切可靠的笑容同時,想起了此時此刻站在源氏宅邸中的自己到底來自何方的話,內心還能夠安定——
也不是。
也不是。
若是真的麵對千年前的“石切丸”,這樣的提議想也不可能落在她頭上吧?
因為怎麼看都是不可能隱瞞過去的樣子,那一身煞氣的女武士,與“巫女”這個身份單是放在一起一看,就能感受到鋪麵而來的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