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糧食去了,能夠走路喘氣的人,都去村頭領糧食。”一個體格精壯,皮膚黝黑的小夥子,從村頭大步跑了進來,大聲吆喝著,很快從陸峰身邊擦肩而過。
陸峰眉頭一揚,正要攔住那個精壯小夥子問問話,便聽到那個老者突然說道:“牛兒,糧食我就不領了,因為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堅持到吃一口的時間。你自己去吧,吃完後就趕緊的到村口去,如果你再呆在村子裏,恐怕也活不長了!”
那名精壯的小夥子,雖然口中大聲吆喝著,但是陸峰能夠敏銳的察覺到,他即使從這裏大步跑過,但是眼神也在老人身上多停留幾秒鍾。
聽到老人的話,精壯小夥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三爺爺,您就別給我操心了,我爸媽,老婆孩子和弟弟都已經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是你孫子詛咒您,恐怕用不了幾天,咱們爺倆也會相依相伴著奔赴黃泉,現在能吃飽一頓就是一頓,吃飽喝足總比做個餓死鬼強吧!”
老人眼中的絕望之色一閃而過,隨即把頭深深的底下,不再作聲。
精壯小夥子看了陸峰一眼,隨即不再停留,大步朝著遠處大聲吆喝著跑去。
陸峰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的悲哀之色一閃而過,隨即正色大步踏到老人麵前不足兩米的地方,開口認真說道:“老人家,您把手腕給我,我給您把把脈。”
老人那張飽經滄桑的臉,每一條皺紋中,都帶著他的記憶,每一道溝壑中,都藏著他的故事,然而就在陸峰說完這句話後,老人臉上的皺紋,竟然全數舒展開來,甚至陸峰驚訝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到,老人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層聖潔的光芒。
是的!
是聖潔!!
那平和的臉龐,仿佛無欲無求,噙著的笑意,仿佛集聚天下所有的善良。
“孩子,我都是快進棺材的人了,你就別給我費心了,如果可以的話,去給那些孩子們看一看,去給他們治療下。他們,才是金相村的根呐!”老人擺了擺手,在說完這句話後,便緩緩的閉上眼睛,仿佛慢慢的睡去。
微微一歎,陸峰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花,快速轉頭到一旁,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的悲傷情緒都收斂起來,他再一次的毅然轉身。
越是到村子中心,裏麵在街道上死亡的人數越多,而出現在院門外的,則再也沒有一個活人。七橫八豎的死屍,那難聞的惡臭,如果是普通人來這裏,單單是那臭味熏天的氣息都能夠給憋得窒息過去,
在前進了足足百米之後,陸峰繞進另外一個胡同。在那個小胡同裏,有一個院門,陸峰決定進入這戶用戶家裏看看,希望他們能夠告訴自己真想。
然而,就在他踏進敞開了大門的院子內後,他的身子再次微微一顫,院子正中央,一個大大的圓木桌四周,一家六口人全部死亡,他們的屍體保持著咽下最後一口氣時候的姿態,陸峰快速的來到他們中央,敏銳的發現他們的身軀,或者彎曲成蝦米狀,雙手抱著肚子,即使是死去,依舊緊緊的抱著;有的躺在桌子腿旁,雙手死死的抱著桌子腿,還有的使勁撓著自己的頭發,有的雙拳緊握,像是趴在地上捶打著地麵,而他們的表情,無一例外都是不滿了痛苦之色。
帶著黯然之色,陸峰快速退出這家用戶,在小胡同裏左右看了看,隨即辨認了一個方向,陸峰快速朝著隔壁的用戶家裏奔去。
就這樣,陸峰一直尋找了四家用戶,發現裏麵的人都已經死去,直到第五家,在陸峰進入那破舊的院門後,身體微微一怔。
低矮的瓦房堂屋前,那搖椅正在慢慢的搖晃著,一位慈眉善眼,神態安詳的老太太,正眯著眼睛,坐在搖椅上假寐。
或許,是陸峰的腳步驚動了那位坐在搖椅上的老太太,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神中帶著疑惑之色看向陸峰。
嚇?
陸峰在老太太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突然身子一震,已經就在那一瞬間,他敏銳的察覺到老人的雙眼,竟然神奇的沒有一絲滄桑之色,反而純淨的像是透明的白開水一般。
陸峰見到過這種眼神,可是那眼神隻是在剛剛出生的嬰兒眼睛裏才見到過啊!
這個老太太,她怎麼會擁有如此純淨的眼神??
接踵而來的,是另一個問題,陸峰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了老太太幾遍,心中不禁大為疑惑,為何隔壁幾乎人家二三十口人,都死得幹幹淨淨,而這個老太太怎麼沒有死去?老年人應該體弱多病才是啊?怎麼她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生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