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一輛特別的馬車停在了村尾雁涼家的院落外麵。

雁涼這時候還坐在房間裏麵,低垂著頭默默垂淚。

滿屋子的邪道眾人如臨大敵地盯著他,每次見他的眼淚落下仿佛都仿佛被眼淚給燙到了般長長嘶一口氣。

邪道中為首的那人正在房間裏麵四處轉悠,指揮著眾人將屋子裏的東西裝進行囊:“這個東西帶著,那個,那個放下!你出門會把暖爐給搬走嗎?你覺得我們宗裏缺這玩意兒嗎?對,對對那東西也帶著,還有那個……”

他看見其中一個人手裏捧著的針線盒子和還沒繡好的衣服,皺著眉頭擺手道:“扔了扔了。”

雁涼這時候終於有了動靜,他聽見這話連忙撲了過去,從那人的手裏搶回自己的針線盒子和溫靈遠的衣服,可憐巴巴地將其緊緊護在懷裏:“不許扔。”

為首那人苦著臉揉了揉眉心,終於還是妥協著揮手道:“帶上都帶上,這是尊主的命令。”

雁涼在衣服上麵擦了擦眼淚,抬起頭去看四周忙碌的邪道眾人們,直到現在都覺得事情荒誕到了極點。

就在不久之前,這群人闖進他家,並且噗通一聲對著他跪了滿地。

當時的場麵可說是極其混亂,雁涼原本就已經滿心恐懼,見到這種場麵後茫然且無助,眼淚立即便流了下來。

而見到雁涼的眼淚,麵前的邪道眾人卻似乎比雁涼還要惶恐,紛紛將頭埋得更低,嚎啕著恨不能比雁涼還要哭得更加傷心。

雁涼於是就有些哭不出來了。

直到後來他才聽這群人稱他作尊主,說他是修真界邪道魔尊,是厭塵宗的宗主,是全天下修為最高的強者。

雁涼聽得怔愣不已,連眼淚也忘了掉,接著在聽完他們說過的那些事情之後,他被人帶到了房間裏,看他們開始替自己收拾東西,說是要準備接他回厭塵宗。

雁涼對他們的話半個字也沒信。

他雖然沒有聽說過什麼邪道正道厭塵宗,但他對自己究竟有什麼能耐卻非常清楚。他從失憶醒來後就從來沒有離開過村落,他是溫靈遠的娘子,是個上山采藥都會被猛獸給追得渾身是傷的人,溫靈遠將他照顧得很好,從來不讓他做任何力氣活,除了在那次失敗的做飯嚐試時用過一次菜刀,他的雙手平常最多也就隻拿過繡花針,要說他是這群人口中的大魔頭,他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或許是因為他和那位傳聞中的魔頭長得非常相似,所以他才會被這群人認錯。WwWx520xs.com

雁涼心裏麵默默想著,忍不住又抬頭去看了眼正在忙碌的那名邪道首領。

剛才這人已經用又像哭又像是笑的表情對著他介紹了自己的身份,這人的名字叫做段流,是厭塵宗的流光堂堂主。雖然雁涼不清楚堂主究竟算是什麼身份,但看起來他應該有著相當能說上話的地位。

雁涼想好在這群人似乎是認錯了人,否則他恐怕在剛見麵的時候就被這群凶神惡煞的家夥給殺了。

想到這裏雁涼抱緊了手裏屬於溫靈遠的衣物,心裏麵無助地想著不知道溫靈遠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不知道溫靈遠有沒有聽說他被這群惡人抓住的消息,又會不會來救他離開。

雁涼獨自想著這些事情想得眼淚汪汪,但轉念卻又咬唇搖了搖頭。

不行,就算他的夫君知道他被抓了,也不能這樣冒險來救他,這樣他會害死自己夫君的。溫靈遠隻是個普通的大夫,要真撞見了肯定也是隻能被欺負的。

他必須要趁著這群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抓錯人的時候,盡快把他們引走,不讓他們有機會傷到溫靈遠。

雁涼有些著急起來,強壓著心底的懼意站起身道:“不用收拾了。”

聽到雁涼的聲音,在場忙碌的人們瞬間靜了下來,他們迅速轉身看向雁涼,接著嘩啦再次跪倒了一片:“請尊主吩咐!”

雁涼:“……”

他被這陣勢嚇得微退了半步。

雖然不知道那位和自己長得容貌相似的尊主究竟是什麼人,但看起來他必然是個極為可怕的存在,否則這群人也不會隻聽他說句話就嚇成這副模樣。

或許他可以利用這個身份震懾下這群人。

雁涼這麼想著,但正要開口之前還是慌了起來,話音還沒出口,就先打出了個哭嗝。

計劃中的威懾還沒開始,雁涼先紅了臉。

在場又是詭異的寂靜,為首的段流最會察言觀色,見狀還沒等其他人做出反應,立刻打破沉默回頭嗬斥起眾人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好好跪著聽尊主吩咐!”

雁涼接著被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盯著,他緊張下險些忘了剛才要說什麼,等回神後才氣勢虛弱地道:“別收拾了,我們回去吧。”

大家不敢違抗雁涼的命令,聽他這麼說立即扶著雁涼出了房間,來到了早早停在院落外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