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片寂靜,顯然都被蕭逸才所言給震住了。陸雪琪修為最高,那是不假,不過堂堂青雲掌門,豈能由一女子來擔當,這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再說,以陸雪琪與鬼厲的關係,眾人雖不好明說,但心中卻是有數。單憑這一點,這掌門之位是斷然不能讓給陸雪琪的。
不料,陸雪琪卻是冰冷地道:“諸位,這掌門之位我沒什麼興趣,誰坐這掌門之位也與我無關,我先告辭了……”說罷,不等眾人勸阻,已是一個人走出了玉青殿。
蕭逸才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陸雪琪如此行為自然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不過隻是片刻,蕭逸才的臉上已是恢複正常。其餘人均有不同的反應,對於齊昊與曾書書而言,陸雪琪的為人他們兩人自是清楚,因而心中倒無多大介懷,宋大仁因妻子文敏與陸雪琪的關係,自然也是毫不介意,剩下朝陽峰楚譽宏與落霞峰葛餘華,兩人均是新任首座,不免有些傲氣,自然心中有些不爽,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卻又是不好發作。
“各位,風回峰還有一些要事要處理,這掌門之位,各位定奪便是,日後我們風回峰絕無異議……”就在陸雪琪走後不久,曾書書也是笑眯眯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大家拱手道。
蕭逸才剛想出聲阻攔,曾書書卻是已經走出了門外。如此,七脈首座就隻剩下五脈還在這玉清殿中了,眾人商量的結果,自然是以蕭逸才當這青雲門的掌門,這一點,倒是沒有絲毫懸念。
天色已近黎明,山林幽靜,風兒習習,似乎不沾絲毫人間俗氣。
山道崎嶇,兩側古木森森,林子深處不時傳來幾聲鳥鳴的聲音,張小凡的目光從森林轉到地麵又看向前方,蜿蜒伸展的古道,不知曾有多少往事發生在它上麵。,
通天峰的後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記憶中那熟悉的三岔路口,慢慢在眼前出現了,張小凡在路口停住了腳步,目光不期然向右側看去,那層層密林之後,茂密枝葉的縫隙裏,隱隱透出了那氣勢雄偉的祖師祠堂大殿的一角。隻是記憶中那個熟悉的白色身影卻是沒有出現,現在的他應該還在夢中吧,林驚羽,這位童年時的好友,自從上了青雲,兩人的命運就開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命運真會捉弄人,他們兩人,一正一邪,一個是斬龍劍的傳人,一個人噬魂棍的主人,注定永遠都不可能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最重要的是,他殺了他最尊敬的人。想到這,張小凡不禁歎了口氣,轉身踏上了旁邊的小道,那是通往幻月洞府的地方,也是青雲門的禁地。
站在幻月洞府前,張小凡停下了腳步,屏住了呼吸。這個神秘的地方,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但每次來到這,張小凡的心裏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似乎裏麵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
張小凡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上前去,把手放在那太極圖案上,淡淡清光閃亮而起,太極圖開始有了反應,逐漸亮了起來,片刻之後,旁邊的山壁緩緩移開,露出了那奇異的水波一樣旋轉的白霧之門。張小凡沒有絲毫的猶豫,邁動腳步,走了進去。
預料中的情形沒有出現,張小凡閉著雙眼,隻感覺周圍如暗夜一般寂靜,什麼也聽不到。沒有上次的炙熱難忍,也沒有夢中人幽幽的聲音,一切就像是緩緩走過一段寂靜而漫長的路,路上沒有行人,沒有花香,沒有鳥語,有的,隻是一路的寂寞。
張小凡就這樣緩緩向前走著,一步,兩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人生之上,絕不回頭。周圍漸漸有了風聲,張小風睜開眼睛,一片巨大到望不見盡頭的荒涼的戈壁,展現在他的麵前,沒有任何的樹木花草,隻有深灰的岩石與沙土,大風從戈壁上吹過,帶著嗚嗚的尖嘯聲。頭頂之上,是奇異的蒼穹,深紫色的厚重雲層將這個世界壓得仿佛透不過氣來,雲層之中,不斷有白色的巨大閃電從天劈下,躥過天際。
遠方最遠的天際,是一片暗綠色的光環,那裏特別的明亮,像是黑暗的盡頭有璀璨的光輝,更有無數的流星掠過天際,發出熾熱耀眼的光芒,在天幕之中,化作輝煌而壯觀的星語。
第二次來到這裏,張小凡的心中仍有不小的驚訝,恐怕任誰也不會想到,幻月洞府裏竟是這樣的一個地方。張小凡的目光望向不遠處那座高大的祭壇,深灰巨石為座,八麵俱有台階,上下七層,祭壇之上有七根巨柱,分為七色,每一根高數十丈,環抱需三人方可合圍,普通人在這祭壇之上,看去直如螻蟻一般渺小。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張小凡的心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他的目光自那祭壇上漸漸下移,落到了那一個麵容枯槁的老人身上,老人雙目緊閉,臉上卻是帶著淡淡而溫暖的笑意,倒像是一個正處於睡夢中的老人。
人生在世,到最後,能留下什麼呢?除了一坯黃土,兩袖清風,還有什麼?
張小凡緩緩走了過去,靜靜地看著老人的臉,心中感慨萬千。昔日神仙般的人物,如今卻隻能相伴於黃土,枯萎在風沙之下,修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猛聽得一聲巨響,在這戈壁中顯得極為突兀,原來竟是張小凡,用手中的誅仙劍,在地上已轟出了一個大坑。隨手將誅仙劍一扔,張小凡向著地上的老人躬身拜了一拜,眼中帶著幾分複雜的神情,便上前抱起老人的身子,放進那大坑之中。令張小凡驚訝的是,老人的身子似是風幹了一般,全然沒有重量,抱在手中就宛如抱著一團空氣,若不是眼中倒映著的清晰麵孔,張小凡斷然不敢相信自己雙手抱著的,竟是青雲門曾經名震天下的道玄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