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多無名就像是落進橫濱這鍋熱油的一滴水,在迅速沸騰後,又迅速的讓溫度冷卻了下來。
經曆過一年多的動蕩不安之後,橫濱市民終於迎來了久違的正常生活,家家戶戶都小心翼翼的從掩藏許久的家門裏走出來,重新走在已然陌生的街道上,僅僅隻是呼吸新鮮的空氣就已讓他們的臉上出現了笑容。
但這並非意味著所有的悲傷都已經過去。
不少市民看著自家旁邊已經再無活人的鄰居,悲傷的獻上花束。母親抱著孩子的相片怮哭,失去另一半的情侶茫然四望。
街麵上的店鋪也都逐步恢複了正常的運營,商業街也漸漸有了商販重新回來做生意,又能見到挎著籃子來買菜的太太,學校和醫院等機構也陸續開門。
然而有些店鋪,卻再也不會拉開大門營業了。
有些家庭吃到一半的晚飯,也再也無法再繼續。
人們努力微笑著,讓自己能擺脫傷痛繼續走下去。
橫濱,已經死了太多人了。
風間院斕依舊是準時下班,港口黑手黨因為缺人而全員加班的大勢也影響不到他。
從前是因為風間院斕本身沒有野心,完全處於摸魚狀態,就算別人恨鐵不成鋼的在他後麵催他也沒用。
現在……誰敢讓這尊大佛工作啊???
不在風間院斕麵前插兩柱香,每次進出本部樓下時都日常拜一拜希望他趕快走,都算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心理素質好了。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了嗎?那我明天再來,閣下走好,您辛苦了。”
一名科長帶著剛從外麵調回本部的下屬到安保室想要登記出入證明,剛到門口就看到風間院斕已經從堆滿了針織物的椅子上起身,拿起了買菜帆布袋準備下班的架勢,立刻迅速的看了眼手表,然後才恍然,竟然已經到了這位下班的時間。
於是科長趕快退到一旁讓出路來,並微微低頭致意。
風間院斕倒是還保持著原來麵對所有人時的態度,笑眯眯的抬手打了招呼就拎著帆布袋走了,一副好脾氣的模樣。
直到風間院斕離開,整個大廳的人忽然都“呼!”的一聲,竟是統一鬆了一口氣。
科長也直至此刻,才慢慢直起身來,漠然向旁邊的下屬道:“走吧,你回來得晚了,今天那位已經下班了,隻能明日再來了。”
已經在街上做著巡視的工作許久,剛被調回本部的下屬:“???”
什麼玩意兒?沒聽說過!
港口黑手黨竟然還有上下班時間?看門大爺下班了工作就擱置了?開什麼玩笑!
下屬茫然看著自己的上司和周圍人的反應,總覺得自己好像被潮流拋下了。
這是什麼新流行的方式嗎?為什麼他們會對一個看大門的低級成員這副恭敬又畏懼的態度?
下屬是這樣想的,也就這樣問了。
科長意味深長的瞟過下屬:“果然還是年輕啊。”
下屬:“啊?”
科長:“想要在幫派中生存下去,會看人就是最重要的技能。你為什麼以為看大門的就是不受重視的低級成員?”
下屬:……
那不然呢?難不成哪家幫派會用幹部首領看大門嗎?
科長看出了下屬臉上不服氣的表情,憐憫的微微一笑:我們家。
為了讓自己蠢兮兮的嫡係下屬多活幾天,省得死了自己還得再找新的,科長歎了口氣,靠在安保室的玻璃大門上,給下屬快速補習了他不在本部時落下的知識點。
自從那場橫濱史上最混亂慘重的戰爭畫上了終結,港口黑手黨就多了一條新的傳說。
看守港口黑手黨本部的,是怪物。
有人說,那是港口黑手黨神秘不為人知曉的幹部。
也有人說,那是港口黑手黨最強大的人形異能力。
但眾說紛紜中,所有人都對一件事達成了一致港口黑手黨本部的看門大爺,惹不得。
在那次高瀨會因為眼見著就要敗落而做出在被打敗前最後的垂死掙紮,率領全部成員和所有武器,向港口黑手黨本部大樓發起瘋狂的進攻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即便是森鷗外和各位幹部,也都已經做好了會有普通成員甚至戰鬥成員傷亡的準備。
已經徹底發了瘋的對手,沒人知道他們在理智全無的情況下能做出怎樣的舉動。
然而手持槍械的港口黑手黨成員們呼嘯著從本部大廳跑過時,卻因為對地板造成的共振而吵醒了在安保室睡得正香的風間院斕。
沒有愛人在身邊的青年起床氣嚴重,一睜眼就看到一大片黑色轟隆隆從自己眼前經過,頓時心情落到穀底。
高瀨會一副不怕死要同歸於盡的架勢,即便犧牲珍貴的異能力者也要穿過本部外圍的層層阻礙,眼看著就要撲進本部大樓時。
忽然間,火焰從本部大樓的門內疾速蔓延出來,氣勢洶洶的撲向高瀨會。
那火焰仿佛有神智一樣,不僅沒有燃燒任何物品,就連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們都沒有傷到半點,卻反而將高瀨會眾人吞噬其中,猛烈燃燒的架勢甚至令人產生了幻痛,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