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臥房裏”“新鮮的小玩意兒”……
徐雲瑞興奮得一張小臉通紅,迫不及待地撲進了臥室裏——
隻見一邊的窗台下放著些七巧板、九連環、魯班鎖一類的木製玩具,整整齊齊地碼在了一起。
徐雲瑞終於明白過來,他的郡馬全把他當做孩子在養,故而也不嫌棄他粗胖醜陋、也不討厭他口沒遮攔、也不拒絕他投懷送抱,甚至也不奢求他做點當家主母該做的事情,他自然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和郡馬一起生小郡馬呢!
畢竟,在郡馬眼裏,徐雲瑞自己就還是個小孩兒!
這個認知叫徐雲瑞又有些泄氣,雖然他還沒到十四,還沒有信香,甚至大家都說他“還沒有長開”,可他已經是個比郡馬還高一點!腳還大一點!手還寬一點的!超大型坤澤了!為什麼!為什麼郡馬還要這樣對他!
徐雲瑞對閨房之樂也還一知半解,但他本能的不想被葉明玉當做小孩兒。
他趴在桌上,沒幾下功夫就把一桌的玩具都解開了。
雖然無聊,但他也不好意思再回書房打擾葉明玉工作,便在屋子裏四處摸索起來——
在摸索之前,徐雲瑞想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但又轉念一想,自己以後是要和葉明玉住在一起的,何況葉明玉也說過“既然已經成婚,那就是同心同體的”,隻是找找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肯定不算是逾矩!
這一找,還真讓徐雲瑞找到了一個小木盒。
那木盒有一個成年男子的小臂長、拳頭寬,被葉明玉收在床頭的雕花櫃子裏,倒是沒怎麼刻意藏匿,大大方方的放在了櫃子正中間。
讓徐雲瑞在意的是那小木盒上的雕花——
芙蓉並蒂。
這種盒子,常被用來放定情信物。
徐雲瑞哼了一聲,打開了木盒的蓋子。
裏麵放著一枚玉佩,玉佩下壓著一疊泛黃的信紙。
徐雲瑞先是拿起了那枚玉佩,玉佩的質地非常一般,在民間大概算得上是珍品,但在被皇室用錢砸出來的大慶明珠麵前根本不值一提,雖然質地一般,但能夠看得出擁有者非常珍惜,玉石也存了水色,對著燭光看上去通透異常。
顯然是常被人摩挲把玩的。
玉佩上雕著花瓶和花,左上角刻著一個小小的“周”字。
這玉佩寓意平安,像是要給出遠門的人用的,可葉明玉姓葉,又不姓周……徐雲瑞的腦子飛快地轉了一圈,都城裏周姓人家不少,其中最有名的便是三公之一的英國公。如今的三公七侯都是開國時的功勳之後,代代相傳至今,安國公府是最為富貴的,尤其是本朝又出了一任皇後娘娘,而另外兩家,英國公和衛國公就有些破落了。
衛國公府曾經出過謀逆份子,雖然沒有牽連九族,但一蹶不振,到今天隻剩下了已近九十高齡的衛國公,和他唯一一個、四十好幾的中庸孫子,大慶雖然沒有規定中庸不能襲爵,但到底說出去不好聽——
何況衛國公的孫子,還是癡兒,到如今連衣裳也不會穿,要人跟在身邊伺候著他,稍稍怠慢一點,涎水就會沾濕衣裳。
英國公府則是更慘烈些,十幾年前,還是先帝在位時,北域曾被蠻夷入侵,當時,正值盛年英國公帶兵出征,卻遭到了政敵算計,整個英國公府幾乎全軍覆沒,為表皇恩浩蕩,當時扶持了英國公府唯一剩下的一個垂髫小兒坐上了英國公的位置,但那位英國公運氣不好,當了兩年多的國公又被下毒毒死了,凶手至今沒有抓到。
英國公的位置之後就輪轉了許多人,十多年的時間裏,換了八位“國公爺”。
現在的英國公是個才八歲的小男孩兒,叫做周慎己,深居簡出,幾乎從不在都城露麵。
除了周慎己,周家嫡係,一個也沒有了。
周慎己和葉明玉當然是沒什麼關係的,這個“周”,估計也不是英國公府的周。
徐雲瑞沒有把玉佩放下,又拿起了那遝信紙——
原本被臉上軟肉擠到一起的眼睛陡然睜圓,他驚恐萬分,捏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第一封“信”,是一封婚書。
“兩姓之好,姻緣永結。”
“桃夭灼灼宜室家,藜麥芃芃富年華。”
“身前同衾死同穴,碧落黃泉永相隨。”
“海枯石爛,滄海桑田。鬥轉星移,此情不變。”
“謹訂此約。”
徐雲瑞驚呆了,他連忙去看最後那兩個人的名字。
“周錦淵”
這是誰?
徐雲瑞愣了愣。
“葉明玉”
徐雲瑞差點驚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