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沈雲瑞(1 / 2)

徐雲瑞大多數時候並不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

或者說……他不僅沒有什麼好奇心,為人還十分冷漠,除了自己在意的,怕是根本不會管其他人的死活……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的,他就走到了台子前。

那是一個空的牌位,上麵什麼也沒有,隻是一塊幹幹淨淨的木牌,被供奉在最下層的架子上。

徐雲瑞猶豫了一瞬,伸手拿起了那個牌位——

這動作實在有些不太尊敬在場的諸位,徐雲瑞自己也嚇了一跳。

但他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訴自己:你得看一看、看一看,也許就有答案了。

那些奇怪的事情都會有答案嗎?

徐雲瑞的手指摩挲到了牌位的背麵,摸到了清晰的、雕刻的紋路。

他猶豫了一下,將牌位翻了過來。

果然,在這木牌的背麵,刻著一個孤孤單單的名字——

這個牌位和其他人完全不同,沒有身份信息、沒有生卒年月,沒有供奉人的落款,隻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但徐雲瑞是絕不會弄錯這個人的身份的。

因為這個名字——

他用了整整十七年。

屋外落下了一聲驚雷。喵喵尒説

徐雲瑞的臉色煞白,他一時間竟難得生出了幾分茫然。

沈雲瑞……沈雲瑞是誰?沈雲瑞不就是他麼?他已經死了?那現在站在這裏的,是鬼?

徐雲瑞自認是個蠢人,但也總不至於活了十七年,連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沈雲瑞已經死了。

那他是誰?

那徐雲瑞又是誰?

徐雲瑞的手緊緊地捏住了木牌,力氣大得連骨節都泛起了白色,他思緒很混亂,好像所有駁雜的信息都擠進了他的腦子,又好像這些東西都和最重要的那件事情失之交臂,他仍然搞不明白,搞不明白埋在地裏的那個人是誰——

現在站在這裏的人又是誰?

“吱呀——”

木門又被人打開了。

徐雲瑞呆呆地回過了頭,發現是那個瞎了眼的老頭。

“有人來尋你了。”

徐雲瑞有些緊張,他下意識地想把牌位藏起來,又後知後覺地想起眼前的人什麼也看不見,這才佯裝鎮定地把那木牌放回原位,沉聲道:“知道了。”

宗祠外麵停著一輛馬車。

這車還是徐雲瑞成親時,皇帝陪得嫁妝。

馬車上被覆了好幾層油紙油布,以至於在這樣的暴雨天氣裏,車廂內仍是幹燥溫暖的。

駕車的人是宋禾,他看到徐雲瑞,連忙急切地招了招手:“王爺,快上車,現在雨勢變小了,之後好像還要下得更大呢!”

徐雲瑞的精神有些恍惚,他呆愣地爬上了車,而後才發現,葉明玉正坐在車裏,一臉焦急地看著他。

“你怎麼來了?”徐雲瑞一開口,聲音裏竟帶了兩分沙啞,他怔了怔,咽了口口水,好半天才稍稍緩過神:“下這麼大的雨還到處跑……我身上都是濕的,回頭過了水汽給你,你又要覺得不舒服了。”

進入車廂的地方有一塊踏板,再往裏則是抬高的地麵,葉明玉的手上拿著一套幹淨的衣服皺著眉頭道:“快把衣服換了吧,一會兒真的著涼了可怎麼辦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在家裏,一直覺得心神不寧的……故而才叫梅雪駕車帶我到了鳳山,宋禾說你上了山,連把傘都沒有帶,我便連忙上山來了……路上還碰到了左大人,他硬是不肯上車……”

這馬車不小,但坐下三個成年男人還是太擠了點,左大人不肯上車也是正常的。

徐雲瑞咧了咧嘴角,勉強露出了一個笑:“是嗎?他這個人,固執得很,不想上車才是正常的。”

葉明玉張了張嘴,他敏銳地意識到徐雲瑞現在的狀態不對,但徐雲瑞擺明了不想說話,他也不好主動開口去問,遲疑了一下,他才道:“先換衣服吧……”

宋禾已經架著馬車動起來了,車裏放著炭盆,倒是驅趕了一些涼意。

濕衣裳被徐雲瑞隨便扔在了踏板上,他穿著一身幹淨的中衣,有些委屈地把腦袋靠在了葉明玉的肩上。

葉明玉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見徐雲瑞這副模樣仍是有些心疼,他攏住了徐雲瑞的後背輕輕拍了拍:“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徐雲瑞搖了搖頭,他一時間不知該怎麼開口,倒是顯得有些患得患失了。

葉明玉也不逼他,隻是從一邊的暗格裏取出了一隻棉袋,裏麵裝著壺熱奶,現在還冒著熱氣:“先喝一點去去寒……這樣的天氣淋了這麼多雨……回家了給你煮點薑茶吃。”

徐雲瑞又不肯,把臉埋進了葉明玉懷裏,說什麼都不肯動彈。

葉明玉無法,隻好靜靜地摟著他。

馬車搖搖晃晃的,外麵下著大雨,裏麵卻溫暖得很,倒是平白生出了幾分溫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