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都城風雲如何詭譎變幻,暗流又是如何湧動——
五月,終究還是來了。
秦王府裏的丫鬟仆役也都換上了新做的衣裳。中庸仆役一身短打,精神利落;漂亮的坤澤小姑娘們看上去則尤為亮眼,站在花園子裏,真真是人比花嬌;就連秦王府的門房和馬夫,也都得了兩套棉麻的長衫,一雙新做的短靴。
徐雲瑞展臂站在屋裏,任由兩個穿著宮裝的宮女對著他摸來摸去,上下其手。
他苦著一張臉,滿臉都寫滿了三個大字——
“別碰我”。
小宮女才不管徐雲瑞是如何想的,一人拿著卷尺,一人拿著布條,一寸寸從徐雲瑞身上量過標記,若非她們一臉認真,徐雲瑞真以為這是派來折磨他的了。
“還要多久啊!”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本王的手都酸了!這都舉了小半炷香了!”
那個拿著卷尺的姑娘竟抬起了頭,不讚同地看了徐雲瑞一眼,眼神裏還帶了些警告。
徐雲瑞極少被人這樣對待,忍不住看向了坐在一旁吃茶的鄭茹雨:“鄭姑姑,你手下的人就這麼凶啊!本王這才說了一句話呢!她竟然瞪本王!”
鄭茹雨吹了吹手裏的茶盞,笑道:“王爺可千萬別怪纖纖……當年啊,您出嫁,那條八寶流仙裙正是纖纖的師父,帶著她們十一人,晝夜趕工拆補完畢的……您倒好,也不管人家這麼努力,愣是又長高了幾寸!別人辛辛苦苦縫了幾個月,眼睛都快瞎了,那裙子還短了一截!這說出去啊,別人都以為我們尚衣局都是混日子的呢!”
徐雲瑞耷拉著臉:“什麼叫本王不管別人努不努力!那長那麼高是本王想的嗎?和郡馬成婚,本王倒是比郡馬還高一截!本王願意嗎?”
葉明玉坐在鄭茹雨身邊,聽到這一句便也想起了當時徐雲瑞成親時的模樣來——
那像極了雲州老壽星過生日,送來的包著紅紙的發麵饅頭。
他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鄭茹雨輕輕哼了一聲:“誰知道呢?先前大家夥一聽又要給您做衣裳,一個個都無奈極了!明日就是祭祖大典了,總不能這一回又出什麼岔子吧?”
她頓了頓,轉頭看向了葉明玉,嗔怪似地抱怨道:“唉,如今這尚衣局的差事也不好做!陛下可是說了的,這祭祖大典上的衣裳要是再出什麼問題,叫我提頭去見呢!”
葉明玉笑道:“鄭姑姑為王爺之事忙碌許久,秦王府上下銘記於心。”
鄭茹雨見葉明玉還算上道,點了點頭:“我為了秦王的這件禮服啊,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總算是熬到頭了。”
徐雲瑞暗道葉明玉就是好說話,這差事本就是鄭茹雨應當做的,莫名其妙的,自己倒還欠了鄭茹雨一個人情。
他忍不住開口抱怨道:“這都量了幾回了呢?明日就是祭祖大典了,今天量,就算有什麼問題你們還能現場給本王做一件新的不成?嘖……別摸我腿啊!”
鄭茹雨笑道:“王爺大概不知……這一次為了保險起見,除去打樣的那件,尚衣局一共做了三套,一套是按您的身材準備的,另外兩套都有所放量,以免您又在最後關頭出什麼問題……這次若是再出什麼事……下官可擔待不起哦。”
徐雲瑞小聲嘀咕:“還能出什麼岔子!”
鄭茹雨便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哪位大慶明珠,成一次親,倒是崩裂了一條八寶流仙裙!哎呀,這婚禮結束之後啊,尚衣局的幾位繡娘,又忙活了大半年,才把那裙子修補完畢……太可怕了!兩指長一指寬的裂口啊!”喵喵尒説
鄭茹雨和皇室也有些親緣關係,與長陽公主夫婦也算親近,故而和徐雲瑞之間也不算疏遠,這才敢開徐雲瑞的玩笑。
徐雲瑞被她說得沒臉,氣道:“這都是那裙子質量太差了!本王還沒有找你問罪呢!你還有臉調侃起本王來了?”
他看著鄭茹雨與葉明玉坐在一邊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鄭姑姑雖然是女子,但到底是個乾元,怎麼同本王的王妃坐在一塊兒呢?這於禮不合!”
鄭茹雨好氣又好笑:“不是王爺非要王妃坐在這兒看著?”
徐雲瑞哼哼唧唧:“這倆小丫頭摸起來沒完沒了的,本王可是要為了王妃守身如玉的!王妃若是嗅到了別的坤澤氣味,到時候誤會了本王,那可怎麼辦?這才讓王妃看著呢!看看本王也不是自願的!”
他說完,又低眼去看身前的兩個小丫頭:“你們還沒弄完?”
那個名為纖纖的女孩兒站了起來,向徐雲瑞、葉明玉和鄭茹雨先後行禮,小聲道:“王爺、王妃,姑姑,已經量完了,王爺與先前記錄的並無差別,用第一套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