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氏的表情有些凝重,她天生著一張圓臉,按理來說應該是很討人喜歡的,但眼角眉梢卻總帶著一絲刻薄,所以看上去並不好親近:“此事……說來也是安國公府門楣不幸!”喵喵尒説
徐雲瑞一怔。
這話可十分嚴重,若是旁人來說,大概是要和陸家結仇的。
“天還未亮時,臣婦的婢女匆匆忙忙地進了臣婦的寢室……說來慚愧,自婆婆去世後,安國公府的庶務都是臣婦在打理。那婢子本是為了臣婦去端湯藥的,路過內院一條偏僻的小路……那小路的一側有個小院,裏麵有一扇側門通往的是安國公府旁的冷巷……她聽到了幾個陌生中庸在說話,聲音很不熟悉倒也罷了……還聞到了一點血腥氣。”
徐雲瑞站直了身體,靜靜地看著鍾氏。
“她去偷偷看了一眼,發現那扇側門竟然被人打開了,約莫有十來個人坐在小院子裏,身上還帶了傷……那些人她大多都不認識,隻認出了其中一個,是一處莊子裏的長工……她是臣婦的貼身婢女,當然知道臣婦從沒有提起過將莊子上的長工召回安國公府的事情,於是便匆匆忙地回來稟報了此事……臣婦亦覺惶恐,連忙派遣了家丁去看,那群人都匆忙從偏門逃了,最後就隻留下了其中一個……”
鍾氏抬起了眼,看向了徐雲瑞:“臣婦便詢問他發生了什麼,開始的時候他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在臣婦一再追問下,他才終於開口。”
徐雲瑞挑了挑眉毛:“他說了什麼?”
鍾氏淡淡道:“那十數人的確都是長工,他們昨夜去了山上……那人說……他們得了重金許諾,去山上截殺前往大慈恩寺的長陽公主……結果發生了意外,公主不見了。”
徐雲瑞覺得好笑:“那莊子的主人是?”
鍾氏麵不改色:“秦王應當也知道他……陸佳晉。”
徐雲瑞露出了些玩味的表情來:“那那些長工現在身在何處?”
鍾氏抬起了眼皮,看向了徐雲瑞:“被臣婦提問的那一個,已經咬舌自盡了……其餘的在莊子上,盡數……被人所殺。”
徐雲瑞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控製著自己沒有笑出聲來,他幾乎恨不得給麵前的這個女人鼓鼓掌,這樣漏洞百出的話,也不知道是想要騙了誰:“也就是說,現在無人作證?”
鍾氏滿臉坦然:“不錯。”
徐雲瑞冷笑了一聲:“那陸佳晉,現在又在何處?”
鍾氏沒有遲疑地答道:“三日前,陸佳晉離開了都城,不知所蹤。”
徐雲瑞點了點頭:“隻是不知那陸佳晉與公主殿下有什麼仇怨,竟是想要公主殿下的命?”
鍾氏仍是心平氣和的模樣:“那臣婦便不得而知了。”
徐雲瑞扯了扯嘴角:“即便此事是陸佳晉一人所為,謀害皇室中人是謀逆大罪!安國公府也脫不了幹係……”
鍾氏一雙略有些狹長的眼眸靜靜地看著徐雲瑞:“秦王如日中天,這些事情,也不過都是按著秦王的意思罷了。”
天呐天呐天呐!
徐雲瑞幾乎要在心裏罵出聲來——
什麼叫按著秦王的意思?這還是在太後眼皮子底下,倒也不用這樣明目張膽地害他吧?
再說!什麼叫按著他的意思?難道他的意思不是希望安國公府就此消失,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麵前嗎?
鍾氏和徐雲瑞說話的時候,葉明玉悄悄在觀察著宮中諸人。
他驚訝的發現,除了太後娘娘眉宇間真的帶了些憂愁,北威侯夫人與鍾氏竟都是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模樣。
這……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雖說不知北威侯府在這次的事情中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北威侯府與安國公府一定不是站在同一戰線的。
友軍和敵人……
同樣都泰然自若……
難道真的是鍾氏演技太好,連他都分辨不出真情假意嗎?
永寧宮中安靜了下來。
空氣沉重且粘膩,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外頭有小太監細聲細氣地通報:“秦王殿下……陛下召您即刻前往禦書房。”
徐雲瑞看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太後,拱了拱手道:“皇祖母……那孫兒就先去一趟父皇那兒?”
太後閉了閉眼睛,似乎已經倦極了:“罷了……你去吧。”
徐雲瑞看向了葉明玉,後者微微頷首,徐雲瑞便笑道:“那讓明玉在這兒陪您!”
太後不置可否,倒是她身後的一個老嬤嬤去搬了個軟墊過來,放在了太後下手的位置。
徐雲瑞這才放下了心,走出了永寧宮的宮門。
長陽駙馬幾人已經不在禦書房了。
皇帝坐在椅子上,一雙眸子沉甸甸的,審視般地看著徐雲瑞:“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