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努力卓有成效,但詠星火是帝國最頂級的光甲之一,普通技師不敢隨便動手。直到華螢乘坐的星艦到來,它才有了被完美修複的可能。
蘇霓簡單解釋了幾句,發現公爵沒什麼意見,便說:“既然你無意參與我和蘇北辰的會麵,那麼我讓巢蟲送你去人類聚集地。到了那裏,你和華螢女士他們詳細談談吧。放心好了,他們的狀況還不錯,至少能夠做到同心協力。”
此時,梟也移居到礦區,和人類聚集在一起。盡管他的勢力戰死大半,但在幸存者中,仍算是比較強的。蘇霓常常從他那裏得到消息,與蟲族觀察到的畫麵相互印證。她本來還擔心派係林立,誰都不服誰,但迄今為止,並未出現她擔心的情況。
她還分出一部分智慧較高的皇後,要它們去和人類合作。這批蟲族充當人類的便宜勞動力,幫忙建造科技產業,還有軍事基地。當然,它們並非無償服務,也從苦力勞動中汲取經驗,以便複製到自己的行星上。
蘇霓不願蟲族永遠隻是宇宙蝗蟲,自己對科技的了解又有限,便想出了這個辦法。人類那邊是否真心願意,還值得商榷,但他們確實缺乏勞動力,所以仍接受了她的提議。
公爵聽她說完,也表示了讚同,認為這是眼下最合適的合作計劃。蘇霓送給他一批地位較高的信使。在臨時聯絡網建立之前,他們可以通過信使傳話。
蟬形皇後親自送他去礦區,並向那裏的蟲族轉達蟲母的命令,要它們在不衝突的情況下,聽從公爵的吩咐。蘇霓得知他平安抵達,和華螢等人見麵後,才去了自己的目的地,踏上久違了的深紅之夢。
與公爵相比,這次的會麵氣氛略嫌僵硬。他們打招呼的時候,客氣的像是頭次見麵的陌生人。蘇北辰正是其中最從容的一個。他的容貌神情一如過往,溫柔俊美到無可挑剔,態度也未曾出現任何變化。
蘇霓見他這樣,反倒笑了。她並不想為難他,因為事已至此,為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她先簡單說了幾句,帶有安撫的意味,便示意楊舟等人暫時離開。等會議室裏隻剩他們兩人時,她才將話題轉到重頭戲上,重複著對公爵的解釋,表示自己真是蘇淵的女兒,不是蟲母變成的假貨。
她的解釋很有誠意,蘇北辰的反應也是一樣。他沉默地聽完,才懇切地說:“對不起。”
蘇霓微笑道:“對我來說,道歉是最無謂的行為,但總比不道歉好。若擔心我會報複,那大可不必,因為你也有你的難處嘛。現在,我隻想問一個問題。”
蘇北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剛才和我見麵的人裏,有不少蘇家成員,似乎都是出類拔萃的年輕一代。雖說我和他們沒有任何接觸,但也知道他們是誰。那麼……蘇家的長輩呢?”
她的口氣很溫和,問題本身卻尖銳到了極點。蘇北辰的態度仍是那麼平靜,幾乎令人心悸。他從容地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
蘇霓追問這一句,表示她不再顧念之前的情誼,一切公事公辦。蘇北辰明白這一點,卻不得不有問必答,毫無掩飾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蘇家在戰爭爆發之初,認為自己底蘊豐厚,家族成員素質極高,隻要行動夠穩妥,就成功挺過這次劫難,不需要去投靠蟲母。而且,蘇家真正的話事人從未理會過蘇霓,還處處提防著她,生怕她獲得光明前途後,會處處作梗,為父母出氣。
蘇霓想的沒有錯,在那個時候,隻要還有一線希望,他們就會無視召集信號。
但是,這是數個種族之間的戰爭,並非一家一族可以抵抗的。最開始的時候,他們的策略極為成功,完美隱藏了自己。但沒過多久,便被傀儡師的戰獸發現,成為異族的重點攻擊對象。
那時他們已和其他區域分隔開來,未曾受到戰火波及,卻不可能存在援軍。在全力抵抗之後,他們徹底陷入四麵楚歌的境地。
人類若投降,傀儡師應該也會接受。問題是,倒戈後的好處實在有限,永遠都不可能取得重要地位。最後,大人物們無奈之下,決定忍辱偷生,向蟲母低頭。
蘇北辰和曦雲仗著和蘇霓的交情,帶領和她無冤無仇的成員,前往蟲族母星。至於那些有仇的,他們自願成為被放棄的棋子,留在原地不動,也是為了保證艦隊成功逃脫。
蘇霓沒有半點驚訝的意思,淡然說:“其實我從來沒想過讓人低頭。”
蘇北辰說:“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可如果他們來了,你還會讓我們進入這片區域嗎?”
蘇霓輕輕歎了口氣,坦白地回答道:“不會。”
如果特雷西亞等人隨艦抵達,那她肯定會當場翻臉,最多饒過零星幾人的性命而已。其他事情她都可以不計較,但涉及到綺羽和蘇淵,她就不能裝不知道,更不能替他們盡釋前嫌。
隻是,對方的做法如此幹淨利落,讓她想高看他們一眼都做不到。
她又看了看蘇北辰,斟酌著說:“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從前發生過的誤會,我就當沒發生過,你對我的照顧,我也會一一答報。我身為蟲母,不會幹涉人類內部的事情,請你們放心。以及,我唯一支持的人類是姬星羅。反正你和他交情很好,不必擔心我徇私報複。但你要記住,在我有生之年,這種事沒有下一次了,沒有下一次。”
蘇北辰點了點頭,說:“我知道。”
兩個人再度陷入沉默,氣氛更是呆滯凝重。這是過去從未發生過的事情,既讓蘇霓百感交集,又帶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