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邱強總算是徹底信了徐雲笈,於是找人買來他要的東西。
徐雲笈在書房的桌子上揮毫潑墨——隻是潑的是朱砂罷了。
不過幾息功夫,他便擱筆,黃紙上朱紅色印記張牙舞爪,幾欲飛出紙張去。
年輕的修者信手將這黃表紙一折,接著手腕微抖,靈力灌注,那黃紙便無風自燃,隻是那燃著的火焰卻並非尋常火苗模樣,反而呈現出一種妖異的殷紅來。
這火苗跳躍著,邱強看著竟恍惚覺得它有生命似的,宛若一張噬人的口吞吃那黃紙,瞬間便將之燒了個幹幹淨淨。
眼看妖異的火苗要竄上拈著這黃符的兩根玉白手指,邱強驚得“啊”了一聲,卻見火苗來勢洶洶,在撲上哪指尖的刹那偃旗息鼓,一下子消散了去。
“退到我身後。”
俊逸的青年給了他一個漫不經心的輕瞥,邱強連連點頭躲到他後頭,接著他視野中方才看過的黑霧忽然像是觸及什麼開關似的猛地暴漲起來。
明明這會兒徐雲笈的靈力已經不起作用、邱強應該已經看不到它們了,但偏偏,那些絲絲縷縷的黑氣就仿佛是從另一方世界突破了什麼防護罩一樣,滲透到了這個空間當中。
黑色的氣息宛如藤蔓,又像是觸-手,緩緩蔓延和攀爬在房間的博古架、書架、桌子上,一點點向著徐雲笈二人的方向湧動。
邱強一個中年大漢,此刻發出顫抖的聲音:“大、大師!該怎麼辦?”
徐雲笈沒有回答,隻是扯了扯嘴角。
邱強膽戰心驚地將因為恐懼閉上的眼睛睜開一絲,就看到斜前方容貌清雋的青年微垂著頭,白玉般的麵容顯得格外沉靜,他的右手握著一柄刻刀,在另一隻手握著的桃木上刻寫著什麼。
而就在他身前,黑色暴漲成龐大的浪潮,宛如天幕倒轉海水奔騰,色澤從淺淡的黑一點點加深至濃重。
——像是能夠吞噬一切的幽冥。
恐懼兜頭而來,中年男人簡直連呼吸都要失去了。
在邱強驚恐的視線當中,那黑霧張牙舞爪侵占著空間,一路蔓延到青年腳下。
一直仿佛無視了這東西的青年忽然用刀在桃木上刻下最後一筆,緊接著將那段桃木向著重重黑霧當中擲了出去!
“砰”的一下。
就宛如滾油裏倒入涼水,那濃稠得仿佛填滿了整間書房的黑霧猛地一僵,緊跟著就像活物被刀刺中、收縮肌肉發出痛叫一般,蔓延開來的黑色陡然向著被擲出桃木的地方收縮回去!
那絲絲縷縷的黑色觸絲仿若吃痛,以比方才擴張更快上十倍的速度回縮收斂,接著狠狠紮入那枚不過手指長的桃木當中。
而那桃木不過丁點大,卻仿佛有著無盡的存儲空間似的,漫天黑霧投入其中卻,皆被吸收個幹幹淨淨。
不過幾秒功夫,原本充滿了黑色陰氣的書房便恢複了窗明幾淨。
邱強長大了嘴站在原地,幾乎懷疑自己是做夢。WwWx520xs.com
方才那山崩海嘯一般的黑氣令人簡直嚇出心髒病來,身前的年輕大師擲出桃木之時他本以為將看到一場龍虎鬥,心裏還害怕自己是不是會被波及,誰知這黑氣竟然就這麼簡簡單單吸了個幹淨?
黑氣看起來張牙舞爪,結果卻活像是油煙一樣被抽油煙機吸個徹底。
一點駭人的事情都沒有,就這麼蕩然無存了。
邱強一時覺得像是屏氣凝神到了身體最緊繃的狀態,結果忽然被人在咯吱窩裏撓了一下似的,一腔緊張泄了個一幹二淨。
——這可真是,雷聲大雨點小啊。
不對,應該說是完全沒有雨才對。
他難以置信地出言詢問:“這……這就完了?”
“嗯。”
年輕人簡簡單單從鼻腔哼出了一個聲音,嘴角似乎噙著一點淡笑,上挑的眼尾勾出一點漫不經心的氣息來。
他輕瞥一眼張著嘴神思不屬的邱強,淡淡道:“說了中和一下陰氣就好,邱老板不必腦補太多。”
他心說就這麼點初中生能解決的小問題,要是他導師知道他又是畫符又是刻印才給解決估計要笑抽過去。
但是誰叫他內傷未愈呢?雖說比起剛來時好了太多,但越是往後,暗傷越難徹底根治,丹藥什麼的此間世界估計也難找,那可真是一絲一毫靈氣都不敢浪費。不得不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手段借用天地靈氣。
若是他沒有傷?
那可真是手指勾一勾調動自身陽氣就足夠將這墓鬼嚇得逃竄出十幾裏地去,哪還用將之騙進桃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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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雲笈待那陰氣收縮幹淨,上前拈起了那枚桃木刻,看到這手指長的東西因為陰氣浸染,已經轉變為深紫色。
他隨手揣進口袋,準備等自己靈氣不這麼捉襟見肘的時候,抽空超度一下——畢竟這墓鬼也著實無辜,也不是故意害人,倒不必讓它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