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
客廳裏的水晶吊燈開了,明亮的刺眼,清清楚楚的照出紀以柔的局促不安與赧然。
溫懷鈺換了一身純棉的家居服,剛才在浴室裏看到美人入浴的一幕,現在是一點困意都沒了。
也是奇怪了,大家都是女人,有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她有的,她也有啊。
紀以柔坐在沙發一角,微低著頭,手指無意識的抓著睡衣邊緣,緊緊咬著嘴唇,像是在等待她的審判。
她不敢細想,溫懷鈺問出那句,你怎麼在時,心裏究竟是有多少分厭惡與嫌棄。她真的不敢想,溫懷鈺要是就這麼討厭自己了,她大概會發瘋吧。
溫懷鈺被她緊張的樣子逗笑了,往她邊上靠了靠:“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紀以柔抬起頭,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無形的三個字——對不起。
溫懷鈺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是我讓你來的。密碼也是我告訴你的。你來了,就很好啊。”
紀以柔打字:「想微信告訴你,有點猶豫,就直接過來了。是不是,嚇到你了?」
“談不上嚇到。又不是看到男人的身體啊。你下午過來的?”
「6點來的。路上被雨淋濕了,就洗了個澡。」
溫懷鈺往後,靠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嗯,沒事。會所還去嗎?”
紀以柔目光微凝,搖了搖頭。
“不去最好。你也看見了,這裏隻有我一個人住,也沒有多少事情。你隨手打理一下就可以了。”
溫懷鈺說了幾句話,覺得渴了,剛準備站起來,紀以柔已經站了起來,給她倒了杯檸檬蜂蜜水,還是溫熱的。
家裏是沒有熱水的,冰箱裏堆滿了礦泉水,她喝慣了涼水,第一次覺得,在冬天喝熱水,也挺好的。
“晚點再說,我去洗澡,還要洗頭發。房間很多,二樓第一間是我的房間,除了那間,隨便你睡哪裏都好。”
她走進浴室,拆下耳環和項鏈,而後卸妝,都不用她說話,一條毛巾恰到好處的遞了過來,緊接著,紀以柔小心的擦幹淨耳環項鏈上沾的水漬,放進了首飾盒裏。
溫懷鈺莞爾一笑,偏過頭:“我要洗澡了,你還跟著?”
紀以柔臉一紅,搖了搖頭,走了。
溫懷鈺這才關了門,解開外衣的帶子,灰色的家居服順著她的肩頭滑落,露出瑩白如玉的肌膚。
她的嘴角還是含著笑意的,想起方才她走一步,紀以柔就跟著一步的樣子。
實在是太可愛了。
這女孩讓人覺得舒服,很舒服。
雖然,最初,讓她做自己的私人管家,溫懷鈺的想法並不是那麼單純的,但是現在,她是真的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洗完澡出來,紀以柔遞來幹衣帽和電吹風,而後就乖乖坐在一旁,雪白細嫩的脖頸微微垂著,折出好看的弧度來,連呼吸聲都很輕,輕到讓人容易遺忘她的存在。
在老宅裏做戲慣了,無一時不需要帶著麵具,說著違心之話,營造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假象。此刻的靜默舒緩與之形成鮮明的對照,她的眉心舒展開來。
吹完頭發,溫懷鈺一看時間,十一點了。
她站了起來,在紀以柔的注視中,走到了她麵前,大大方方的對她伸出了手:“走吧。我的專屬小管家。”
雪白纖細的手掌就在眼前,骨肉亭勻,指節清秀,這雙極好看的手……她下意識的就伸手握住,像是一隻流浪的小貓,可憐巴巴的仰著頭,眨著眼,愛嬌的握住了主人的手。
溫懷鈺輕輕笑了一聲,手掌用力,拉她起來,而後很快鬆開:“你就住我對麵那間房好了,免得你剛來這裏,一個人害怕。”
紀以柔輕輕嗯了一聲,跟著她上樓,掌心溫軟柔膩的感覺尤在,她忍不住,曲起手指,用指尖輕輕碾磨掌心的肌膚,由此來感知殘存的餘溫和熱量。
溫懷鈺帶她上樓,打開房門,開燈。
房間大而空曠,中間擺著一張床,靠牆的地方有張書桌,再旁邊則是一扇很大的雕花木門,沒有半分人氣,看起來冷冷清清的,應該是從沒有人住過的。
溫懷鈺困了,眨了眨眼睛,一點淚珠順著眼角流了下來,聲音也倦倦的:“隔壁是衣帽間。有洗幹淨的床單被套,你自己去拿。我先回去睡覺了。晚安。”
她的步伐不複先前輕盈,連一向挺直的脊背也透著些倦意,像是卸去了堅硬的盔甲,露出柔軟的內裏……柔軟到,紀以柔想伸手抱抱她。
她叫她名字了。
她握住她手掌了。
砰的一聲,對麵房間的門打開,又關上了。
溫懷鈺有一點輕微失眠的症狀,哪怕困了,躺在床上也要醞釀很久的睡意,才能入睡。
但這一晚,她睡著的格外快:頭腦裏竟然沒想著白天在老宅的場景,也沒想著公司裏的事情,而是……隻有那張盈白的小臉,微微仰著,眼神靈動如小鹿,可那清澈眼眸裏是盛著慌亂過的,無措的抵在胸前,護著那道溫軟的……
那麼純淨,那麼乖巧的眼神……讓人想犯罪啊。
……咦,她怎麼會這麼想呢……
不知道啊……
困意沉沉襲來,疑惑也不得解釋,房間裏隻有淡淡的呼吸聲,窗外雨停了,月光枕著雲被為綿,照著房間裏那人,也一夜好眠。
早上6點半,鬧鍾響了。
溫懷鈺揉了揉眼睛,坐起來,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呆,而後拿起手機,看了下未讀消息,而後下床,趿著鞋,往外走。
到紀以柔房間門口,她抬起手,準備敲門,而後又放了下去。
現在還早,就讓她睡會吧。
她下樓,洗了個澡,換好衣服,洗漱完,才發現廚房裏有響動。
輕輕的走過去,斜靠在門邊,過了一會,她才笑了一聲:“你怎麼起來這麼早?”㊣ωWW.メ伍2⓪メS.С○м҈
紀以柔站在電磁爐前,聽到她聲音,立刻轉過身去,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偏偏鼻尖上沾了點麵粉,滑稽的可愛。
溫懷鈺問話,卻並不等她答,走了過去,指尖如蜻蜓點水,在她鼻尖掠過,而後低下頭,看著鍋裏翻滾的麵條:“你早上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