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車窗被嘩啦啦的雨水糊了厚厚一層,模糊了視線,不過從對方顯眼的黑白配衣著上,楚遊還是認出了那是李栝。
眉梢不自覺地一抖,楚遊收回視線,抬手扯下毛巾,垂著眼睫重新擦拭身上的水漬。
“那位李醫生,年紀輕輕,對外傷痕跡上確實很厲害。”
坐在副駕駛座的吳凱歌顯然也發現了旁邊車外站著的李栝,回想起剛才現場驗屍的情況,不由感慨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他自己就是個三十來歲剛步入中年的男人,這麼一感慨,還挺老氣橫秋的。
駕駛座上的張宏嘿嘿地笑:“吳哥,你這話是在把自己也誇進去了嗎?”
雖然才剛接觸不久,幹他們這行的,看見一個人的第一時間,下意識的就會去觀察總結對方的性格特征偏好以及一些小習慣小動作。
不是帶著什麼目的,就是習慣了。
張宏二十多歲,正是精力最充沛的時候,各方麵潛力都不錯,就是有一點:笑點超乎想象的低,經常冷不丁就get到什麼笑點。
據他自己說,他對此也十分苦惱,畢竟很多情況下,笑場總是不合適的。
有兩人吹牛打屁,車裏氣氛稍緩,趙副隊也不介意年輕人想辦法放鬆自己,畢竟繃得太近的弦,反而韌性不足。
“對我來說,你們都是年輕人,都比我們當年厲害多了。”趙副隊感慨。
隻比楚遊大一歲的張宏不讚同地搖頭,一邊啟動車一邊大大咧咧說:“那不一樣,當年的前輩們經驗短缺,技術方麵也完全比不上現在,能辦理那麼多案子已經很厲害了。前輩們比拚的純粹就是頭腦,我們現在既有頭腦也有豐富的信息谘詢技術輔助。”
不知道腦袋裏想到了什麼,張宏忽然又鵝鵝鵝大笑起來。
其他三人,包括楚遊都默默看了看他,眼神裏露出無語之色。
外麵天色暗沉,看起來像是要天黑了,可實際上卻是上午十一點多。
車直接把楚遊送到了單元樓門口,楚遊告別三人,冒雨衝進樓道裏,一邊爬樓一邊給奶奶打了個電話,說下午晚一點會過去看她。
目前楚遊還是租房住,電梯公寓,不過她就在二樓,等電梯的時間就夠爬上去了。
聽說她要來看自己,楚奶奶很高興,不過高興完了,又憂心忡忡地問:“小遊啊,你最近忙不忙啊?好不容易有點時間,不然還是在家多睡睡覺吧!”
楚奶奶幾年前去北市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但到底人年紀大了,在肝上動了刀,身體更加脆弱。
楚遊上的G大,一所有名的公安大學,從大一到大四,學業都很繁重。
後來還考了研多讀了兩年。
在準備直升博的時候,楚奶奶一個人在家摔了一跤,要不是當時有臨時保姆過去工作,發現了躺在地上的楚奶奶,而後及時送至醫院,楚遊恐怕就要提前失去奶奶了。
這件事讓楚遊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心神不寧,奶奶不在自己視線範圍內,久了就會心浮氣躁。
當時楚遊都準備放棄人生目標,轉去領個文職,以便有更多時間陪伴奶奶。
楚奶奶知道後,自己就跑去找了家療養院,都找好了才跟楚遊說。
“當警察,就該為老百姓多做實事,你成績這麼好,學了這麼多東西,不用到實處,就是辜負了學校,辜負了社會,辜負了黨跟領導對你的培養!”
楚奶奶是個堅定的愛國老百姓,其他方麵都很聽孫女的話,可在這件事上格外倔強。
楚遊想著這樣也不錯,實地考察多方走訪確定這家療養院不錯後,就交了費,讓楚奶奶搬了進去。
雖然楚奶奶總說她在那邊有一群能說話能納鞋墊打發時間的老姐妹,讓楚遊不用總過去看她,楚遊還是知道她會想念自己,所以有空的時候都會過去看看她。